沈氏老宅的解剖室仍保持着陆霁川离开时的模样。
沈若雪推开积灰的门,看见自己流产的胚胎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标签写着“畸形儿销毁品”,而隔壁玻璃罐装着陆霁川的骨髓干细胞。
“这是爱的保障。”
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本就是为你而生的医疗耗材。”
沈若雪盯着母亲胸前的玉坠,那上面刻着父亲去世的日期。
她突然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陆霁川的领养文件,二十年前的车祸,或许也不是意外。
“自首吧。”
她举起存着U盘的手机,“否则这些证据会出现在检察院服务器。”
母亲突然笑出声,翡翠镯子磕在胚胎罐上:
“你以为董事会为什么纵容你回国?”
墙幕应声亮起,沈氏医疗股价正在暴涨,泓远生物造假新闻发酵后,沈氏已成为最大受益方。
沈若雪在眩晕中扶住解剖台,摸到陆霁川留下的手术刀。
刀柄刻着他们婚礼日期,此刻却映出母亲扭曲的脸:
“你送他的刀,现在要捅进谁的心脏?”
沈若雪踩着十厘米细高跟撞开会议室大门,陆霁川送的那件白大褂下摆沾着咖啡渍。
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U盘,指甲在金属外壳上划出刺耳声响。
“请诸位听听这个。”
她把U盘插进投影仪,母亲沙哑的嗓音从音响炸开:
“把泓远的疫苗瓶换成沈氏包装......”
董事会的老头们交换着金表,首席董事的婚戒在桌面敲出哒哒声。
掌声突兀地炸响,震得她耳膜生疼。
首席董事摘下老花镜呵气,镜片反光遮住浑浊的眼珠:
“沈小姐果然得了夫人真传,不过...”
他枯槁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
“您22%的股份,可是陆医生拿命换的。”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沈若雪踉跄着扶住演讲台。
泛黄的器官捐赠协议上,陆霁川的签名压碎了纸纤维,
“自愿捐献心脏、肝脏”的字样被荧光笔标红。
她突然想起领证那日,陆霁川身上的纱布,原来是抽骨髓留下的针眼。
“不可能!”
她扯断珍珠项链,婚戒掉进冷掉的拿铁里。
内圈“永生供体”的刻字在咖啡液面晃动,保安破门而入时,她抡起投影仪砸向屏幕,飞溅的玻璃渣在协议照片上割出裂痕。
警笛声从楼下涌上来,母亲却慢悠悠伸出双手。
沈若雪闻到她身上苦杏仁味的香水,这是父亲葬礼那天用的同款。
“抗排异药会准时送到监狱。”
母亲的手铐擦过她小腹手术疤,
“毕竟你身体里,还养着他的骨髓。”
沈若雪抓起咖啡杯泼过去,褐色液体在母亲昂贵的套装上晕开。
她摸到口袋里陆霁川最后一封短信的打印纸,三个月前收到的“照顾好自己”,此刻被咖啡浸成模糊的墨团。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突然弯腰剧烈咳嗽。
掌心接住的鲜血里浮着细碎的金粉,是今早吞下的抗排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