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棠赵渊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舟雪洒寒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医女到香雪阁时,沈青棠正衣衫半褪,斜倚在迎枕上等她。玉体横陈,云鬓香腮,媚眼如丝,饶是医女一个女子也瞧得口干舌燥。“容妾为娘子请脉。”医女将药箱放下,恭敬地请沈青棠伸出手来。“有劳大夫了。”沈青棠娇弱不胜衣,嗓音轻软,将藕臂伸出来时,水红色的肚兜,叫医女闹了个红脸。医女把完脉,又细细地瞧了沈青棠膝盖和背后的伤。那伤痕本就重,落在沈青棠这样肤色细嫩白皙的美人身上,便显得愈发触目惊心。“背上和臀腿上的伤痕倒是不打紧,只是这膝盖上的沾了砂砾,得拿药酒冲出来。”一听这话,沈青棠便吓得往后缩了缩,她自小便怕疼,用药酒清洗伤口这事,一听便十分疼。“嬷嬷......可不可以不洗?”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蓉娘。蓉娘好容易在她无辜的眼眸里狠下心肠:“这可...
《通房财大气粗,却被迫宅斗?沈青棠赵渊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医女到香雪阁时,沈青棠正衣衫半褪,斜倚在迎枕上等她。
玉体横陈,云鬓香腮,媚眼如丝,饶是医女一个女子也瞧得口干舌燥。
“容妾为娘子请脉。”医女将药箱放下,恭敬地请沈青棠伸出手来。
“有劳大夫了。”
沈青棠娇弱不胜衣,嗓音轻软,将藕臂伸出来时,水红色的肚兜,叫医女闹了个红脸。
医女把完脉,又细细地瞧了沈青棠膝盖和背后的伤。
那伤痕本就重,落在沈青棠这样肤色细嫩白皙的美人身上,便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背上和臀腿上的伤痕倒是不打紧,只是这膝盖上的沾了砂砾,得拿药酒冲出来。”
一听这话,沈青棠便吓得往后缩了缩,她自小便怕疼,用药酒清洗伤口这事,一听便十分疼。
“嬷嬷......可不可以不洗?”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蓉娘。
蓉娘好容易在她无辜的眼眸里狠下心肠:“这可不成,若是不洗干净,长日不得好,可是要留疤的。”
沈青棠最是爱美不过,闻言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医女准备好药酒和干净的面纱,语气温和地宽慰道:“娘子莫怕,这药酒妾改良过,没有平常的药酒那般辣,专门治皮外伤的。”
“真的?”沈青棠蹙起好看的眉头,显然不信她。
医女再三保证,她才迟疑地颔首,叫医女动手。
饶是如此,蓉娘还是坐在沈青棠身侧,伸手将人拢紧,生怕她等下吃痛躲避,反倒磕伤自己。
“嘶......”药酒一沾伤口,沈青棠便痛呼出声,泪眼汪汪地攥着蓉娘的手臂。
医女低眉细致地清洗着,心里却想着,听说这是大郎君新纳的通房,若是大郎君在此处,瞧见沈娘子这般娇气的模样,恐怕再硬气的英雄汉,也要化作绕指柔吧......
不过须臾,她便将伤口清理完毕,取了伤药敷上。
“近日不可沾水,一日换三次药,不过五日便能好了。”
沈青棠微微动了动小腿,盯着黑乎乎的药膏看了一眼,从鼻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吩咐杏儿道:“赏。”
那药酒的确不算很痛,想来这医女很有些本事。
蓉娘细细瞧了那伤药,虽用料简单,却也是很不错的,满意地颔了颔首。
“不知大夫如何称呼?”她问道,想着往后娘子有个头疼脑热,也好再请这位医女来。
“妾唤青娘,素日里是在白鹭堂给老夫人和如意姑姑们看诊的。”
“青娘大夫年纪轻轻,便得老夫人看重,往后前途不可限量。”蓉娘难得恭维人,亲自将人送出了门口。
青娘回到医署,才知道沈青棠赏的竟然是两片金叶子,连忙藏起来,不敢叫人知道。
这位沈娘子据说出身微寒,竟然能拿出金子赏人,往后可不敢怠慢了......
由于伤了腿,沈青棠哪也去不得,只好取了话本子倚在贵妃榻上看。
歇了午晌过后,又翻了会儿书卷,便见日影西斜了。
“待观云居的那位金影大哥回来,你去将他请来,便说我有事相求。”沈青棠以手支颐,吩咐杏儿道。
杏儿自是应下,用过晚膳便搬了个小杌子去外头守着。
赵渊和金影回府时,刚从大理寺的牢里头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的血腥气。
赵渊素来喜穿玄衣,想来便是常去牢里,沾了血迹也不甚明显。
“奴婢见过大郎君、金影大哥。”杏儿一见人回来了,连忙上前请安,得体地忽略了二人衣角的斑斑血痕。
赵渊眉目微挑,怎么,那小丫头刚受了罚,便忙不迭来他这告状来了?
怪道常人都说女人是祸水,家里有两个女人,可不得闹起来?
杏儿瞧了他一眼,却是按着沈青棠的吩咐,请了金影过去:“娘子说有事拜托金影大哥,还请金影大哥移步......”
金影有点无语,这位杏儿姑娘,大郎君人就在这儿,沈娘子的事儿你不拜托他,反倒拜托我,这不是叫我难做嘛?
“爷您看......”金影只好请示赵渊。
赵渊倒也不曾说什么,只道:“早去早回。”
杏儿连忙道:“奴婢不会占用金影大哥太多时间的,办完事他立刻就能回来伺候您的!”
赵渊只觉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金影是他的属下,替他办事的确也能说是“伺候”。
于是他便不甚在意地自己进了屋子里。
杏儿看着金影苦哈哈的表情,不由得有几分歉意:“可是耽误你们二人......”
金影连忙止住她的话头,率先拔腿往香雪阁走:“沈娘子是有何事吩咐属下?”
这姑奶奶怎么越说越离谱?搞得好像他和主子是什么不正经的关系似的。
杏儿心里暗暗赞了他一句,这人还怪热心的咧。
沈青棠已穿戴齐整,坐在桌子前用着一小碗蛋羹,见到金影到门前,便扶着蓉娘的手,亲自将发钗交到他手里。
“此番请金影大哥来,是想请您帮寻一个匠人,看看多少钱能将这发钗修好......”
金影翻开手中的帕子,断掉的珠钗便呈现在眼前。
不过他拿不准,为什么沈娘子要修补这样一件看起来就成色忒差的珠钗。
“这是崔姐姐的发钗,奴婢不识宝物,今儿伺候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
“崔姐姐说是侯夫人赏的,意义非凡......而且据说值十金呢......”
沈青棠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奴婢赔不起这钗子,只能想着寻个手艺好些的匠人修补......”
金影有些无语,怪道连他家冷心冷情的主子都说,沈娘子年纪小需得多照看几分呢。
这不,才伺候大少夫人一日,便被人诓了。
十两银子都不用的珠钗,硬生生被说成十金,哪怕是将沈娘子卖了,都换不回这个价呀。
这事儿,还是寻主子讨个主意吧。
毕竟他一个侍卫,也不能在沈青棠跟前揭当家主母的老底,说这珠钗不值钱吧......
大理寺少卿赵渊,少时便跟在太子爷身边,乃是太子爷手里的利刃。
但凡结党营私者,只消太子爷一声令下,他便能将其祖上三代的罪证双手奉上。
大到勾结外敌,小到偷鸡摸狗,但凡被他盯上的,便如白绫入了染缸,绝不可能清清白白地出来。
查案,缉拿,抄家,便没有他不精通的。
时人不敢轻易得罪太子一党,便是因东宫身边有这样一柄如臂指使的利刃。
恨毒了他的人,皆言那绯色官服乃是由数以千计案犯的鲜血染就。
沈青棠愣怔地立了一会儿,尚不能将那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对老夫人恭敬有加的大郎君,和传言中手段狠厉的刽子手对上号。
阿娘怎会替她选这样的一个人做郎君呢......
惊惧褪去,她心下愈发狐疑。
她的这点遮遮掩掩的小伎俩,恐怕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蓉娘自是也听过外头的传言,只不过经历得多了,便只相信眼见为实。
她瞧着沈青棠面色微白,不由得安慰道:“大郎君的本事都用在朝野上,定不会同您一个小小女子过不去。”
“再说了,嫁妆丰厚者不在少数,单凭您说错了工费,也不能断定您身上另有隐情。”
“更何况,若他知晓一切,仍选择袒护您,不正说明他是可托付之人么?”
沈青棠心知蓉娘说的都对,只是这些话她无论如何都套不到赵渊身上。
她身负万贯家财,而赵渊的主子乃是储君,打点官员,兴修土木,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一国储君面前,她何德何能叫赵渊保一个小小通房?
这个男人,太危险。
但她已经一脚踩进了他的领地,已是轻易逃脱不得。
沈青棠心乱如麻,怔怔坐在榻上良久。
蓉娘和杏儿知她陷入了沉思中,皆屏息不敢劝谏,面面相觑地立在屋中等候。
待日影西沉,榻上的小娘子方蓦然一笑。
“嬷嬷说的对,便是他看穿了又何妨?”
“能不能叫他看穿了仍选择保我,便看我的本事了。”
那双潋滟的杏眸中迸发出战意灼灼的光彩,通身的冰肌玉骨成了她的战袍,随时预备着攻陷那个长身玉立的冷面少卿。
这戏,还是得演下去,直到他倾心相付为止。
“将那经书拿来。”沈青棠深吸一口气,叫杏儿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取来。
玉手执笔,娟秀的小字次第落在宣纸上。
赵渊出去查案,五日后方回,问起府中境况,只道是风平浪静。
“后头的人又出去了不曾?”赵渊立在屏风前,将身上的玄色便服脱下,俊朗的眉目间挂起倦意。
“出去过,前两日那个唤作杏儿的丫头又出府采买了一次。”墨锋依旧抱着剑,立在窗前禀报道。
“买的还是那些东西?”
“正是。”
赵渊了然,看来的确是用度奢靡,不似寻常贵女。
做他的通房,花着每个月一两的月例,还真是委屈她了。
他恍然想起在上京城外瞧见的那辆青色油篷马车。
“那日入城时,赠千年老参的女子可查出来了?”
金影禀道:“不曾,朝中要员的家眷在那几日虽有出行的,但皆与您不同路。”
“放宽范围,继续查。”
“是!”金影领命,又禀道,“江南似乎有富户流出,珍贵补品和衣料的消费降低了。”
“喔?”赵渊微微挑眉,那个小矮子可不就是从江南来的么?
不过,孤儿寡母的怎会是富户呢?她们哪里来的能耐挣这许多钱财?
赵渊将心里的怀疑撇开,若说是母家有几分积蓄,富养沈青棠这个独女,倒是有几分可能。
“叫人继续盯着,这些可都是太子爷的钱袋子。”
他勾唇,无论是谁,想携款潜逃,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太子爷新近要去督造水利,正是缺钱的时候,端看哪个无头苍蝇会栽他手里了。
“大郎君回来了?”沈青棠坐在二层的阁楼上,身前还是宣纸和经书。
抬眸便瞧见观云居的寝屋亮了灯,有人影在其中走动。
“方才进门的,娘子难不成要去拜见?”杏儿将头探出窗子,瞧了一眼,打趣道。
“你家娘子我倒是想去拜见,奈何貌若无盐,人家瞧不上。”
沈青棠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将抄好的一张佛经移到一旁,又拿起一张新纸。
“娘子姿容秀美,可莫要将无盐二字往自己身上扣,不然上京城万千贵女,可都是丑妇。”
杏儿笑嘻嘻地吹了吹沈青棠抄好的佛经,拿镇纸压住。
一旁的案几上已经有了一摞心经,还有一摞地藏本愿经。
“大少夫人不是只叫您抄心经么?怎的还抄起地藏经了?”
蓉娘恰端了一盆子水上来,闻言便道:“将要进七月了,七月中旬老夫人那儿怕是要叫人送经书去法华寺呢。”
沈青棠颔首:“正是,听说老夫人年年都会派人送地藏经,乃是专为去世的老太爷祈福的。”
赵渊最对老夫人是孝顺不过,连崔媛这样的都知道讨好老夫人,她自然也要奉承一二。
许是抄了经书,这两日她的心境皆十分平和,有一日还有菩萨入梦来。
不过那菩萨说要立即赐她一个孩儿,梦中的她雀跃不已,正冥思苦想着如何说些好话,梦便醒了。
真是遗憾,在梦中都没能得一子,沈青棠暗暗笑话自己嘴笨。
“大郎君明儿一早应当也是要去白鹭堂的,娘子好好歇息,明儿才能容光焕发地见大郎君。”杏儿将抄好的经书捧起,笑着劝道。
蓉娘虎起脸:“你这嘴巴子可是又管不住了?若叫旁人听见了,娘子成什么了?”
杏儿连忙讨饶。
“熄灯罢。”沈青棠无奈放下笔,略净了净手,便下了楼去。
寝屋的灯一熄,便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绕着假山出了月洞门。
在离月洞门不远的地方,有一人静静立在围墙下候着。
“这是什么?好腥......”
“自是好东西,”一女子笑着道,“明儿你将这东西抹在纸上便可。”
“这东西味儿这么大,不会被发现么?”
“那便看你的本事了,我们......院不需要没用的人......”
“喔?”赵渊微微勾唇,“修那珠钗花了多少银子?”
沈青棠心下奇怪,他好奇这个做什么?
“约摸是二两银子......”沈青棠觑着他的脸色,报了一个数。
金影一扶额,他本想着卖沈娘子一个面子,不收她的钱,便也没报外头工匠的花费。
不成想,事儿就坏在这儿。
修那么个簪子,不过花了二百文钱,随便寻了个工匠便弄得差不离了。
“喔?如今的匠人这般黑心?”赵渊负着手,神色莫测。
沈青棠微微提起一颗心,若问她布匹和成衣的价格,她还能说上一二。
这修补物什的手工费么,她倒鲜少有涉猎。
毕竟她的东西若磕了碰了,从来都是直接换新的。
“到底是值十金的钗子呢......”沈青棠讪讪道,左右金影并未跟她要钱,花了多少还不是任凭她一张嘴说?
“钱可够用?”赵渊似笑非笑道。
通房丫鬟月例才一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的。
沈青棠露出勉强的笑意:“尚可,玉奴来上京时,娘亲给的盘缠还余下些许......”
“玉奴还未谢过姐夫前些日子赏的银子。”
“改日等姐夫得了空,必定好好谢谢姐夫。”
说罢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抬起的美眸里满是感激。
金影暗暗咋舌,若不是主子告诉他,眼前之人可是吃得起胭脂米的小娘子,只怕他也要被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欺骗了去。
就是不知道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悄悄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果然,虽然带着笑,其实十分冷冽。
沈青棠自然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恍若未觉,笑吟吟道:“姐夫可是要休息了?”
“玉奴便先告退了。”
走之前那对弯弯的羽睫抬起,含羞带怯地瞧了赵渊一眼,两颊漫起嫩嫩的粉色。
赵渊不置可否,仍旧负着手,定定地看她离开。
“你说,她这般卖力表演,所图为甚?”
金影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丰神俊逸的脸:“兴许......图的便是您呢?”
“......”
月洞门前,大郎君恋恋不舍目送沈娘子回屋的场景,很快便被人大肆渲染,报到了静兰院。
“这不可能。”崔媛听到时,第一反应便是下人们在胡诌。
赵渊是什么性子她还能不清楚?这位要是个长情的,她早就一胎三宝了,至于拉拔一个通房进来借腹生子?
一旁的梅香有心相劝,老夫人急着抱曾孙,大郎君又最是孝顺不过,便是二人真的情深意笃,她们还能拦着不成?
再说了,昨儿沈娘子从她们院里一瘸一拐地出去,今儿大少夫人便被老夫人拘在佛堂大半日,难道她看不出来老夫人是在敲打她们静兰院么?
只是不待她说话,一旁的梅兰便已开口:“必定是谣传,大郎君那样的人物,如何会看得上流民之女?”
她脸上露出几分怨毒的神色,不屑道:“还什么含情脉脉相送?”
“依奴婢看,就该揪出这些乱嚼舌根的,不教训一顿,他们不晓得咱们的厉害。”
梅香连忙劝道:“不可,大少夫人昨儿才罚了沈娘子跪,今儿可不能再动手了。”
“否则老夫人和侯夫人那儿会有意见的......”
话还未说完,梅兰便蹙着眉头,盯着梅香:“怎么,你也同那起子不长眼的,打算去那贱婢跟前拜山头?”
梅香对上崔媛不悦的目光,心里狠狠一惊,连忙下跪道:“奴婢绝无此意......”
她说着,不免觉得寒心,她的主子竟然因为这样拙劣的挑拨而疑心她。
她是从府里便跟着崔媛的,虽然不如梅兰机灵,但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行了,起来吧,去库房取些上好的宣纸来,我要抄经。”
崔媛见梅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心下有些嫌弃,打发了她出去。
梅香躬身退出去,梅兰才道:“老夫人好好的,叫您抄经做什么?”
“您如今掌着中馈,日理万机的,哪有这个闲工夫?”
梅兰所说的正是崔媛不解的地方,老夫人素来宽和,怎么如今竟像是在为难她一般?
“左右那经书交上去,老夫人也不会看的,不若叫香雪阁的那个小蹄子替您抄?”
“那小蹄子如今伤了腿,哪里也去不了,不正好替您抄经分忧?”
梅兰看出了崔媛的意动,趁机给她递了惩治沈青棠的梯子。
“既如此,便照你说的办。”崔媛的气顺了不少,慢悠悠地挑着花样子,预备着再裁两件夏裙穿。
毕竟再过月余,便是秋日了呢,届时秋衫会逐渐变得厚重,她不喜欢。
梅香取来纸笔,梅兰恰从正屋中走出来:“大少夫人说这些给香雪阁送去,叫沈娘子抄心经三百遍。”
梅香端着托盘,脸色有些犹疑:“那沈娘子才伤了腿......”
“行了,”梅兰不耐烦地打断她,“此事我已请示过大少夫人了,你我皆是奴婢,按主子的意思行事便是。”
梅香虽不认同她的说法,却不得不遵照主子的指示办事,忧心忡忡地往香雪阁去了。
梅兰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还想同我在大少夫人跟前争高低。”
她自认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梅香这个老古董完全比不上她,不过是仗着跟着主子的时日久,才同她平起平坐罢了。
沈青棠正在屋子里,馋着蓉娘给她做糖水吃。
“好嬷嬷,您就可怜可怜玉奴吧......”
嫩白的小手捏着蓉娘的衣衫摇啊摇,杏眸水汪汪的,瞧着好不可怜。
蓉娘被她痴缠得没法,皱起的眉头无奈松开:“小祖宗,只一碗,不能再多了,啊?”
“嬷嬷最好啦!”
捧着话本子从二房过来的杏儿,皱皱鼻子扮了个鬼脸:“娘子就会欺负嬷嬷,怎不见您同大郎君歪缠去?”
“嬷嬷您瞧她!”沈青棠面色绯红,指着杏儿忿忿不平。
“可杏儿说得有理,嬷嬷吃这套,男人呐,更吃这套。”蓉娘学着杏儿拱火的作派,不顾沈青棠羞怯,也一起揶揄道。
恰此时,外头传来一声笑:“沈娘子这儿好生热闹!”
织云打起帘子,春柳院的素仪便挎着一个小食篮走了进来。
金影自是应下了修补发钗的事儿:“属下去街上寻一寻,看下有没有手艺精巧的匠人。”
“那便多谢金影大哥了......”沈青棠盈盈下拜,满心期待。
金影摸了摸鼻子,侧身避开她的礼。
“对了,这事莫要叫郎君知道......”沈青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眼角,“娘子们的小打小闹,莫叫郎君知道了心烦......”
金影了然,我懂,寄人篱下的小通房,的确不好叫主人家太过为难。
只不过,他家主子应该不介意知道这事儿吧?
送走了金影,沈青棠才将泪收了,吸了吸鼻子,回到桌前继续吃蛋羹。
蓉娘好笑地在一旁看着:“娘子如今掉眼泪的功夫是愈来愈纯熟了,说掉就掉。”
沈青棠轻轻哼一声:“以前哪里需要这般低三下四求人。”
她想要什么,只消吩咐一声,自有人替她办妥。
哪里像现在这样,碰见谁都得温言软语,哀哀相求?
蓉娘知她小性子又上来了,忙哄道:“以前自不需要讨好男人,如今可不是遇着了大郎君么?”
“到底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若能叫他心甘情愿地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方显得您本事嘛!”
沈青棠抿了一口蛋羹,思量着,此人瞧着倒有些心硬,不为女色所动。
想来是历尽千帆,不会轻易动心,更不会喜欢城府深沉的女子。
崔媛必定做了什么他不喜的事情,才遭了他厌弃。
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咱们带来的那些话本子还有多少?”
沈青棠身边的皆是老仆和年岁相仿的奴婢,男女之间的相处,竟只能通过市集上的话本子来参悟几分。
别的富商迁居,带的都是金银珠宝,香车美婢,而沈青棠带的几个箱笼里,市集上搜集来的精品话本子便单独装了一箱。
“今儿可不能再看了,天晚了,仔细伤眼睛。”蓉娘将窗子上的纱帘压好,以防入夜了蚊子钻进来。
她对沈青棠和赵渊之间的事儿持乐观态度,毕竟沈青棠的姿容摆在那儿,性子虽娇气些,到底也是个甜软可人的小娘子。
而赵渊虽然瞧着冷情,可对老夫人敬爱有加,想来也不是什么极心硬之人。
只消假以时日,二人便可水到渠成走到一起。
而沈青棠却不这么认为,崔媛入府六年,操持诸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尚且不能得一个正眼相待,那个男人远比她们想象的要记仇和冷漠。
窗外艾草的气味浅浅淡淡地飘进屋子里,沈青棠支着胳膊,盯着墙上赵渊的画像出神。
该寻个什么法子,探一探他的底细才好呢?
金影在观云居禀报珠钗一事,案几前眉目沉静的男子听完,却是道:“这小丫头倒还有几分聪明。”
知道借他的势,想叫崔媛的面目暴露于人前。
只可惜,他对内宅妇人的争斗无甚兴趣。
“你可知道香雪阁的丫头采买的是些什么东西?”赵渊提笔蘸墨,转而问起另一事道。
金影微愣,近日忙着陪主子查案,倒把这茬忘了。
“主子恕罪,属下这便去查探。”侯府中遍地都是他们的暗探,倒也不怕查不出来。
赵渊却是抬了抬手,唤来另一个暗卫:“墨锋。”
一道带着浓重煞气的黑影倏然出现,幽幽地立在金影身侧,泛着银光的宝剑抱在胸前,剑上嵌着一枚色泽如血的宝石。
金影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那人身上的煞气似带着寒意一般,甫一靠近便让他脊背发寒。
“胭脂米二斤,珍珠米五斤......”
“岭南麝香猪一斤......”
“鲤鱼一条......”
“豆青色汝窑茶盏一套......”
“......”
粗哑的声音有条不紊地报着杏儿那日从府外采买回来的食材和器皿,连买了几根儿小葱都查得清清楚楚。
金影听完不由得暗暗咋舌,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如果他没记错,大少夫人给沈娘子的月例才一两银子,光是胭脂米便要二十两银子一斤,等闲的王公侯爵家里都吃不上。
难不成,这沈娘子是带着丰厚的嫁妆来的?
既如此,吃得起胭脂米的娘子,又岂会不识这珠钗是廉价之物?
金影一抬眼,对上主子的目光,忍不住头皮发麻。
方才他还可怜那小娘子不识鱼目,被人诓骗,此刻才知道原来傻子是自己......
“蠢。”赵渊薄唇轻启,给出了他的评价。
“属下这就去领罚。”金影连忙拱手道。
赵渊颔首,连内宅都混不明白,还叫一个小娘子耍弄得团团转,的确该罚。
“那这珠钗......属下是给沈娘子还回去?”
赵渊掀了掀眼皮:“她叫你寻人修,你寻人修便是了。”
太早打草惊蛇,可就不好玩了。
“是。”金影领命而去,心里悄悄地将香雪阁的那位划成了不可轻易招惹的人。
旁人瞧不出来,可他却是隐晦地察觉,主子似乎对这位有些不大寻常的上心。
还是离远点为好,省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青娘从香雪阁出来,回到医署不多久,便被如意请去白鹭堂。
老夫人亦在一旁,正潜心修剪着一株松柏。
“近来总觉得睡不踏实,还得劳烦青娘替我号一号脉。”如意笑吟吟地挽起袖子,手腕虽有了几分纹路,却依旧白皙,上面套着两只老夫人赏的赤金细镯。
“如意姑姑言重了,这是妾分内之事。”
青娘并非头一次替她号脉,这一次却是隐隐觉得如意瞧她的眼光带着几分审视。
像是有话要说似的。
“姑姑身子康健,只是要注意多休息,不好太过劳累。”青娘号完脉,便将腕枕收了起来。
如意颔首谢过,又问道:“青娘可是去了一趟香雪阁?老夫人甚是关心那沈娘子的身子,不知她......可好生养?”
“沈娘子身子娇弱,气血有几分亏损,需得调养些时日才好受、孕。”
如意眸中掠过深思:“如此,还请青娘为她开两副药来养一养。”
青娘自是颔首,稍待一会儿,如意果然问起沈青棠的伤。
“听闻伤了膝盖?”
“便请沈娘子去廊下跪一个时辰,静思己过吧。”梅兰强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青棠脸色惨白,轻轻牵了牵崔媛的衣角:“崔姐姐,你知道的,玉奴身子弱......”
这话听在崔媛耳朵里却是沈青棠蓄意威胁她,若她沈青棠出了什么事,那崔媛头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玉奴啊玉奴,侯府不比江南,在这里弄坏了东西要赔,惹怒了主子便是要吃挂落的。”她缓缓掰开沈青棠纤细柔弱的五指。
“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才好叫你去伺候大郎君不是?”
“否则惹恼了大郎君,可就不是罚跪这般简单的事情了。”
一副冠冕堂皇的话下来,饶是沈青棠再不愿,也得受了这一遭。
梅兰特意挑了一处散落着碎砂和石子的地方,叫沈青棠跪下。
“奴婢替沈娘子算着时辰,时辰未到,您可千万不要起来,否则便是要加罚的。”梅兰以帕掩唇,笑着叮嘱道。
“玉奴知道了......”沈青棠将那支发钗悄悄藏进袖中,委委屈屈地跪在廊下。
甫一接触地面,便传来石子划破肌肤的痛意,她本就白皙的脸愈发苍白。
见梅兰出去了,梅香收拾了地上的钗环,低声询问道:“大少夫人,大郎君还未出门上朝,是不是......晚些再罚?”
崔媛将手上的梳子一丢,横了她一眼:“怎么,难道你在担心爷会因为一个通房,叫我这个正头夫人难做么?”
“这事儿便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也不敢说我做的不对。”
高门大户最重体统,宠妾灭妻的事情,赵渊他做不出来,老夫人也侯夫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梅香欲言又止,昨儿她可是瞧得分明,老夫人很是看重这位沈娘子,指望着她生曾孙呢......
大少夫人此举,也不怕坏了自己在大郎君和老夫人心中的印象。
不过大少夫人素来不爱听她的主意,是以这话她说过一遍,便不再苦劝,端着东西退了下去。
赵渊的观云居和崔媛的静兰院隔着一条小径,往日里他从不往静兰院中张望。
今日出门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廊下一道倩影。
他抬了抬眸,沈青棠乖乖巧巧地跪在廊下,垂着小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两道弯弯的羽睫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两小片阴影,眼尾还有几分红,似是哭过一般。
看来是做错了事挨了罚。
啧,可怜的小矮子。
他提步便走,身后的金影连忙跟上:“主子,您不去英雄救美?”
赵渊瞥了他一眼:“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金影:......
不是您说那沈娘子还是个孩子么,属下还以为您想多照拂几分呢......
正腹诽着,便听得赵渊道:“留意一下,静兰院是不是时常责罚奴婢。”
若崔媛是个爱磋磨人的性子,那么沈青棠绝对不会是她发落的第一个,也不会这么巧,头一回便被他撞见。
金影应下:“属下这就吩咐下去,不过谁家主母都有点见不得人的手段......”
赵渊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你是觉得这些奴婢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主子息怒,属下没有这个意思......”金影连忙请罪。
不是,以前您也没关心过这个啊......
“总之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有这种事。”
金影了然,原来是沈娘子入府后,您便要开始整顿了啊......
沈青棠听见赵渊出院门的脚步声,便特意抿红了眼角,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没想到这人竟然就那般大喇喇地走了,连脚步都不曾停一下。
真是心狠呐......
“沈娘子这是装可怜给谁看呢?”
梅兰取了早膳回来,便瞧见沈青棠红着眼角跪在廊下,晨起的一点点日光恰恰打在她身上,愈发衬得美人似一尊半透明的易碎瓷娃娃一般。
“崔姐姐惩罚我是应当的,可你这奴婢却不该嬉笑于我。”
沈青棠漂亮的杏眸盯着梅兰,隐隐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来。
梅兰的脊背不禁一寒,回过神来自己被一个怯懦的通房呵斥了,不禁怒从心头起。
将膳食往廊下一放,便取了竹条来,狞笑道:“我虽是奴婢,那也是大少夫人跟前的奴婢,沈娘子既然正受罚,便将腰背挺直些,跪好了!”
竹条在空气中划出破空一声,沈青棠微微咬了咬牙,那竹条果然落在了她的臀腿处。
高门大户责罚人,都是挑的不能见人的地方打。
她吃痛一声,便软着身子倒了下去,哀哀地唤着:“崔姐姐救命......”
在屋子里的崔媛一惊,今儿不必去老夫人处请安,她本想算一算账目便用早膳。
她从屋子里出来时,梅兰的第二下已经落在了沈青棠的脊背处。
“大少夫人,”梅兰见了崔媛,便收起笑,恭敬道,“沈娘子罚跪时竟然哭哭啼啼的,倒像是您不该罚她似的。”
“奴婢见不得有人这般不敬您,只好出手训诫。”
崔媛瞪了她一眼,暗暗道:“爷还没幸过她,你打她做什么?”
梅兰睨了沈青棠一眼,悄声道:“爷瞧着对她也不上心,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幸她呢,发现不了的。”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赵渊可是连正眼都没看过沈青棠一眼呢,只怕等这伤好了,她加以引荐,才能成事。
崔媛提着的心放下几分,亲自去扶了沈青棠。
“我这奴婢被惯坏了,下手没个轻重。”
“你且回去歇着把,我叫人给你送药去。”
沈青棠美眸里挂着两包泪,盈盈地盯着崔媛:“玉奴不怪崔姐姐,些许小伤,也不敢要崔姐姐的药......”
崔媛板起脸:“玉奴,你可是要因为这件小事便同姐姐生分了?”
沈青棠垂下眸子,似是恍然想起自己在这府中还要仰仗崔媛的提携一般,咬了咬唇,道了声“玉奴不敢”。
崔媛的神色缓和了些,命人将散於的伤药取来,交到沈青棠手里。
“回去歇着吧,等你养好了,我便叫爷往你那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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