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宋冉出院,沈策在别墅里安排了一场家宴。
宋冉穿着漂亮的长裙,对着镜子转圈,妈妈端来药让她喝,她撒娇让妈妈喂。
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给我喂药的。
宋冉撒娇:“妈妈,怎么没见阿策哥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自从我手术之后就很少再见他们。”
“乖,他们也许在忙。”
宋冉笑得一脸幸福:“也对,马上就是我和策哥哥的婚礼,他们肯定忙着布置婚礼事宜去了。”
“婚约已经取消了。”
宋明礼从外面走进来。
“你说什么?”
宋冉尖叫,可是在看到宋明礼身后的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激动地宋冉快速捂住自己的脸。
她让妈妈赶他们走,因为这是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愤懑都化成了眼泪。
她是福山孤儿院的院长,是我的第二个妈妈,也是很多人的妈妈。
她今年应该六十多岁了,腿上的风湿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刘院长的笑容依旧温柔:“我来看看昭昭,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我了。
她以前每年都去的,我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她。”
“昭昭她没事吧?”
我想扑到她怀里,诉说这几年的屈辱,却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妈妈怔愣了一瞬,勉强笑道:“她、我女儿她很好,你看,这不是刚做完手术在休养。
谢谢院长来看我女儿,我……我问的是昭昭。”
+院长轻声打断她。
她一直就是这样,温柔又充满力量。
“昭昭啊就是太善良了,我跟她说过做人不能太善良,会吃亏的,她不听。
还说都是因为有我这个老师才有她这个学生,你们说万一她要是吃亏,+那不就是我害的。”
我趴在她腿边,离得近了我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她问:“你跟我说实话,昭昭……是不是出事了?”
妈妈的眼神躲躲藏藏。
“如果你们不喜欢她了,请把她还给我,好吗?”
院长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你怎么能……认错自己的女儿呢?”
我看到沈策哭了,还有门外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院长说,宋冉在我离开福利院的第二年,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是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对她动辄打骂,父亲酗酒,竟然要把她卖了换钱,最后她逃到了福利院。
后来她走了,留下了封信,说有了更好的去处,让他们不要找她。
更好的去处,是宋家。
每年我回去的时候宋冉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对我特别热情,我把她当成好朋友,事无巨细讲给她听。
也许在那羡慕的眼神背后藏着深深的嫉妒。
沈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一个货车司机,他说那天的车祸是宋冉出钱让他做的。
妈妈难以置信,浑身颤抖:“可是,她怎么会有我女儿的手镯?”
院长叹气:“宋夫人,胎记都能模仿,一个手镯又能证明什么?”
“你是说、你是说,宋昭昭才是我的女儿吗?
这怎么可能?
天啦天啦天啦,这怎么可能?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妈妈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
我都对她做了什么?”
“我亲手害死了她,我的女儿……”妈妈受不了这个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门外的陆泽晨冲进来一把揪住宋冉的衣领把她拽到了地上。
“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们害成了这样,是你害了昭昭。”
宋冉无处躲藏,不小心掉进了一旁的游泳池。
沈策无视宋冉的求救,冷眼看着她扑腾半天,在她快要沉下去的时候,让人把她捞了出来。
他掐着宋冉的下巴:“你不会水?
你腰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直到那次宋冉露出腰上的伤疤,我才知道曾经救过的落水男孩是沈策。
那伤疤是我在救他时不小心被石头割到的。
宋冉说不出来,只是疼得不住求饶。
刚做完手术的地方渗出了血,看着吓人。
陆泽晨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宋冉被他拽得跪倒在一张桌子面前,按着她的头,重重磕了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桌上放着的,就是我的骨灰。
宋冉被陆泽晨按着连磕了十几下,头已经鲜血直流。
陆泽晨还不解恨,被匆匆赶来不明所以的爸爸制止了。
爸爸看到了晕倒的妈妈,他朝妈妈走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宋冉疯狂大笑,她环视着病房里人,笑得猖狂又残忍,被满脸的血映衬得格外骇人。
“你们现在像个法官一样审判我,可别忘了就在今天之前,你们跟我一样是个拿刀的刽子手。”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是骗了你们不错,可你们呢?
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我给骗了。
你们以为,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我,心里的愧疚就能减少一分吗?”
“宋昭昭死了,你们个个都有份!”
刚刚醒来的妈妈被这句话刺激得痛苦不堪,她怔怔道:“昭昭、我的昭昭,我的孩子,我杀了我的孩子,我杀了我的女儿……”爸爸喃喃道:“你说什么?
昭昭是我们的女儿?”
无论爸爸怎么呼喊,她都没反应。
爸爸求证的眼神看向沈策,沈策点头。
爸爸脸色惨白。
宋冉还在发狂:“宋昭昭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现在又做出这个伤心样子给谁看?
早干什么去了?
“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真的挺痛快的,可是再伤心、再忏悔也换不回她的命了,你们只能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我真可怜她,什么家人、朋友、恋人,居然没有一个靠得住,没有一个相信她,最后还死在了这些人手里,哈哈哈真是太可怜了……”陆泽晨一拳砸向了她。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宋冉的话似乎还在整个病房环绕,挥之不去。
院长慢慢站了起来,她走到桌子旁边,伸手抚摸我的骨灰盒,然后温柔搂在怀里,朝外走去。
没有人阻止,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
沈策在她背后开口:“请把她的骨灰埋到孤儿院后面的那座山上,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院长微笑着看着前方:“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