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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画结局+番外小说

言浅忆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曲青停驻脚步,随后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根拐杖,回过头望着誉阴欢的面容却是丝毫情绪也无。“你是生死堂的堂主,一切事宜以尊主的安危为首,不要几次三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几次三番害的尊主受伤,无论是因为你,或者是间接的因为你那都是不应该的,话说道这里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可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尊主受到伤害,我曲青第一个不容你。”眼神撇过誉阴欢身后的青藤。青藤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最后一次唤你阴欢,希望你好自为之。”曲青说完却是拿着药决然离开。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过后,誉阴欢却是转过身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青藤的脸上,一只拐杖没有支撑随之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声。第二天,正午曲青计算好湛戈卷里用完膳的时间,热情满满...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2-08 1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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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如画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曲青停驻脚步,随后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根拐杖,回过头望着誉阴欢的面容却是丝毫情绪也无。“你是生死堂的堂主,一切事宜以尊主的安危为首,不要几次三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几次三番害的尊主受伤,无论是因为你,或者是间接的因为你那都是不应该的,话说道这里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可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尊主受到伤害,我曲青第一个不容你。”眼神撇过誉阴欢身后的青藤。青藤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最后一次唤你阴欢,希望你好自为之。”曲青说完却是拿着药决然离开。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过后,誉阴欢却是转过身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青藤的脸上,一只拐杖没有支撑随之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声。第二天,正午曲青计算好湛戈卷里用完膳的时间,热情满满...

《美人如画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曲青停驻脚步,随后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根拐杖,回过头望着誉阴欢的面容却是丝毫情绪也无。

“你是生死堂的堂主,一切事宜以尊主的安危为首,不要几次三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几次三番害的尊主受伤,无论是因为你,或者是间接的因为你那都是不应该的,话说道这里听不听你自己掂量,可若是再因为你而让尊主受到伤害,我曲青第一个不容你。”

眼神撇过誉阴欢身后的青藤。

青藤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

“最后一次唤你阴欢,希望你好自为之。”

曲青说完却是拿着药决然离开。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过后,誉阴欢却是转过身又是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青藤的脸上,一只拐杖没有支撑随之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第二天,正午曲青计算好湛戈卷里用完膳的时间,热情满满的熬好了药,端到主殿站在门外时,却正好看见卷里开了门走了出来,一身锦雪纱织的白色长裙,配着瑰丽红色的花边,腰间用同色腰带系成一个优美的蝴蝶结形状,纤腰楚楚,笑意盈盈的看着血山春暖花开的景象。

卷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血山的景色真的美,处于不高不低的地势,空气极好,入鼻的清新都是让人神清气爽,正午配上阳光,终于有了一点春息,回过头对着殿内笑道,“阿湛,不如我扶你出去走走吧,今日外头日光晒的正好。”

余光撇到了端着汤药而来的曲青,含笑上前道,“曲青,你端了什么,热气腾腾,是什么好吃的吗?”

“不,这是给尊主的药。”

曲青身子一僵,心中却是疑惑,难道少夫人和尊主成亲后就会变的这么热情?

抬眼却看到卷里含水柔柔的眸光,眉间似有不忍,心中一颤,这是什么表情。

还没等曲青转过心思,手中的汤药就被卷里接过。

“阿湛,你要喝药吗?”

卷里端着药回到殿门外。

一双长腿却是踏出了门外,湛戈草草披上了衣衫,和卷里同系,白色长袍暗红底纹,此刻衣衫并未系好,露出半裸的胸膛,弧度异常诱人,加上湛戈未打理的墨发和苍白的面色,含笑立于门前的妖孽模样。

若不是胸前真的平坦,谁都会觉得是哪个祸国妖姬如此诱惑人心。

“这是什么?”

湛戈接过药,药味有些熟悉。

曲青连忙下跪,“是属下自作主张熬的药,上一次尊主因为药浴事宜而失血过多用的就是这张方子,属下想这次应当也可以用。”

湛戈的眉眼依旧弯着,看到因为曲青的话而稍显惊愕,红唇微张的卷里,眼神深了几番,显然卷里是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诱人。

不过湛戈却是看着卷里,毫不怀疑的将这碗药喝下,落在曲青碗里却总觉得他像是再喝少夫人而不是再喝药。

喝的太过急促,反倒咳嗽了起来,卷里连忙替他拍了拍胸口,“喝那么急做什么,左右药也不会跑。”

她是差点忘了,人生病是要喝药的。

大概因为她不是人,所以觉得自己是万能的,金刚铁骨都不会坏。

手还没有拿来湛戈的胸口,却被他抓住,一手将碗绕过卷里直直递给曲青,拉着卷里就朝着另一边而去。

“湛戈,你要做什么?”

卷里丝毫不解其意。

“你不是让我晒晒太阳吗?

我带你去个晒太阳的好地方。”

湛戈刚说完,自己就被卷里拉着停下,回过头却见卷里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胸前。

然后毫不犹豫的又把自己给拖回了殿内,一边絮絮叨叨道:“我让你晒晒太阳是为你好,可你现在还虚弱着,虽然开春日头正好,可是冰消雪融还是有凉意...”湛戈看着卷里的背影,听则她的唠叨,却突然觉得,那个在他心里几乎完美的画中女子,此刻呱噪的竟然有些可爱。

或者说其实她一直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动让自己喜欢,做了太多太多让人心疼的事。

所以在他心里刻成了一个不可磨灭,唯美的小心翼翼的让他不敢去伤害的烙印。

而接过了空碗之后的曲青居然有些好奇,好奇自家尊主成亲后是什么模样,如今看着那高大的身子,被娇小的少夫人拖着走,而自家尊主居然还傻傻的笑着,那模样。

真是觉得自家尊主变成了一只狗,还是一条极为听话的哈巴狗。

很快曲青使劲儿摇了摇头,他怎么能这么想,他家尊主应该是气势磅礴,冷面相对,让人接近不得的阎王模样,怎么会是这忠犬样子。

他一定是产生了幻觉!

无论曲青怎样搓着眼睛,结局都是湛戈被乖乖拖回了殿内,然后二人关上门。

“亵衣呢!

你怎么可以只穿一件外衫就说要跟我去晒太阳!”

卷里和湛戈大眼瞪着小眼,伸手捞着湛戈的衣衫,发现竟然只是套了一件外衫,而外衫下都是,真!

空!

的!

转过身从一旁拿过婢女准备好的湛戈的亵衣,“阿湛,我突然想到人是会生病的,你昨天才答应过我什么,别今天就忘了,你好歹把亵衣给穿上吧,亵裤也是,出去后一吹风,衣衫扬起就能看见你白花花的大腿。”

转过头却看到湛戈依旧站着,伸出手盘算着什么,丝毫未动。

卷里就那个心纠,走到湛戈面前,放下亵衣,然后一把拉开湛戈自己系的半松半垮欲盖弥彰的腰带。

看到结实的小腹后,卷里微微红了脸,随即却感觉腰被一双大手搂上,抬起头,那双狭长好看的细眸中带着狡黠之意,俊脸逐渐放大,最后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气息吐露在她的耳垂边缘,声音带着半是勾引,半是诱惑道,“娘子如此主动,为夫盛情难却,可是这几日为夫实在是没有体力,咱们过几日再去那张雕花的玄木大床上仔细聊聊可好。”

疼的一下,那张方才还是粉红的小脸,现在彻底如同滚水的虾子,红的简直能滴出血。

卷里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湛戈,结果湛戈身子太过虚弱,又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卷里又惊慌的立马扶住湛戈,稳住身形后,这才娇嗔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卷里抬起头看到湛戈笑意的眼眸,薄唇轻启,语气却是极为认真的道,“我刚才算了一下,这是成亲的第四天,我差点以为我把我娘娶了回来。”

卷里哪里还不明白湛戈这是在说她啰啰嗦嗦。

霎时心中的委屈就盈满了起来,她只是突然发现,要以一个人的生活,来照顾湛戈她做的远远不够。

她不会饿不会冷也不会生病更不会受伤,可是湛戈会饿会冷会生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老不死,而湛戈会老会死。

现在彻底的拥有了,她却反而更担心了。

湛戈却怪她有些啰嗦。

眼泪就要滴下来的时候在湛戈发现之前转过身,又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罢了罢了,她毕竟不是一个人,她没有体会过人能体会的感受,也许人真的不喜欢这么啰嗦呢。

努力的憋了又憋,湛戈一直没有说话,还是忽略心头的失望,换了一张笑脸要转过身朝着湛戈微微一笑,先道歉,湛戈不喜欢她啰嗦,那么下次她就不啰嗦了。

刚转过身,鼻子就差点撞上了结实的胸膛,手却是已经被人紧紧的握住,朝着门外走去。

卷里惊愕,这才发现湛戈已经将自己整理了个遍,衣服整齐着身,袍子下的裤脚也是妥妥的扎进了靴子里,远来方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湛戈自己在穿好了衣服。

因为惊愕,脚步稍显拖沓,湛戈自然感觉到了,回过头带着笑意道,“你不是说要带着我去晒太阳吗,我现在怎么觉得是我带着你,你反而不是那么乐意了。”

语气中的愉悦的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卷里突然就憋上了一股气,闷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我啰嗦吗?”

脚步却跟上了湛戈的步伐没有停下。

湛戈轻哦了一声,像是默认一般拉着卷里,直到出了主殿,绕着围廊,拉着卷里走至银莲上,想起卷里似乎怕高,伸手揽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看不见银莲下的高低落空让人发晕的视野。

直至银莲的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常年累积的血腥味再次飘来。

这时,卷里才听到湛戈浅浅的说了一句,“不过好像这些年来,我一直到很想她。”

想他每一次冰天雪地里出去练功的时候,白水依总是拉着他的衣衫看了又看,就是觉得他穿的不够多,最终还是湛天极度不满意的说,练功总要吃些苦,不过冷一些算什么,何况他都快被你包成了粽子。

后来大些了,湛戈自己就不喜欢粽子的模样了。

他要帅!

他要酷!

无论寒风凛凛还是大雪飘飞,他都要保持风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能因为穿成了粽子模样而被毁。

然后白水依每一次都极为不满意,一直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那时候湛天可得意了,朝着白水依讨好道,“夫人,你来唠叨我,来唠叨我。

他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听不进去你说的话了,你别气,我来听我来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然后一晃,那声音安静了十年。

在他偷跑至下山之前,白水依还在晚上偷偷溜进了他房里,拿着大堆的银票,塞进他的包袱里说,“湛儿啊,你爹不乐意你去江湖,可娘乐意。

不出江湖哪儿来的媳妇儿,当年你爹不也是去了江湖才遇见娘的吗?

咱们湛儿长得这么好看,血楼里可没有能配的上的,这一次出去可要带喜欢的人回来。”

以湛戈当时看见江欺雪的心态就是,这姑娘好看配小爷勉强的上,小爷要带着她回家见亲娘!

湛天不同意他跟江欺雪,是因为江欺雪是江衾的女儿。

湛天从未对他说过他们的过去。

可是白水依却在夜里拥着他说,“喜欢就去努力,努力让她也上喜欢你,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别听你爹瞎说,你娘我当年也是个冷若冰霜的冷美人,看谁都觉得别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不过是没想到最后被你爹这只癞蛤蟆给吃到了。”

付云姝说他不了解白水依和湛天。

应该说,是付云姝不曾了解,因为白水依和湛天在他面前的模样,和作为血楼尊主和尊主夫人在别人面前的模样毫无一丝相同。

二人不约而同的对他们之间过往避之不提,只是幸福的模样,让湛戈觉得那些过去肯定也是幸福的,所以,江湖因为他们成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湛戈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过去,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着卷里,却看到一双努力瞪大的美眸,认真的看着他,从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自己的脸。

卷里听到了湛戈的话自然是知道湛戈说的什么,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草木皆兵了,湛戈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她竟然没有听出来。

看到湛戈的表情,不用说也知道,湛戈方才说过的话,他一定是想起了白水依。

所以她静静的等着,回忆是最不能被打扰的东西,因为值得用怀念的眼神回忆的过去一定是美好的。

“娘子目光如此坦诚,为夫会以为娘子在暗示什么。”

湛戈勾勾唇,调戏卷里的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卷里先是脸骤然一红,随即又立马反映过来,笑着拉着湛戈往前走,回过头看着湛戈回击道:“就算我暗示你,你也做不了什么啊?”

美眸上下打量着湛戈,用他方才的话堵回他。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来日方长,不能次次都被他压在底下,否则生活如何有乐趣。

湛戈吃瘪,无话可说,卷里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高兴,脚步也跟着飞跃了起来,稍微快了些,却是让湛戈脚步急促后,就是因为气力不足而咳嗽,苍白的脸在还未出魈尸谷的阴郁下,衬托着失去血色的脸让人看着尤为担心。

“咳咳...”这一声让卷里又暗自懊恼,她又给忘了。

因为她不会饿,所以她忘记湛戈昏迷三天,会饥肠辘辘;因为她一受伤就会自己愈合,所以她忘记湛戈是人,一旦生病受伤,恢复的时间比她慢的多。

何况现在的湛戈始终不愿意见誉阴欢,上次交流也是极为冷淡,她想,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扶着湛戈慢吞吞的走出魈尸谷。

湛戈所说的地方是月泉前的草地上,二人只消往地上一躺就能任由阳光暖洋洋的晒遍全身。

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之时,草地仍旧有些湿润,两只手却是始终十指相扣。

二人的身影从上至下,却能看的模糊,但是湛戈与卷里的衣衫特别,能在月泉前大张旗鼓让众侍卫视若未闻的人,除了尊主和尊主夫人外,别无他人。

在上方的誉阴欢默默的注视着二人,压抑着心中的嫉妒,仔细观察着湛戈的脸色。

湛戈的面色苍白,她一看就知是气血不足,但是湛戈偏偏又笑的一脸满足,她从没看到湛戈如此笑过。

青藤果然说出,她曾经向卷里端了药。

可是却被卷里拒绝了,卷里说,这药,湛戈以后再也用不着了。

誉阴欢咬着唇瓣看着下方,心中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痛的难以窒息。

原本,她可以一直默默的陪在湛戈的身边,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湛戈再也用不着她的药了?

那岂不是在说她往后再也没有用了?

她用什么名义留在湛戈身边。

对了,卷里是妖,她可以治疗湛戈伤口,是不是也能治湛戈的病,所以说,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湛戈的面前了,是吗?

誉阴欢紧紧的捏住了拐杖,最终却是冷冷一笑,杵着拐杖摇晃着离开。

在夕阳西沉之际,湛戈和卷里才回道房内,大概卷里没有想过,她的一片好心会造成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

“尊主和少夫人成亲后,尊主就几天没有出过房门,昨天看见他牵着少夫人去了魈尸谷,那面容苍白的宛如被吸干了血一般,你们说,这该不会是纵欲过度造成的吧。”

侍卫换过班后回房的路上二人并排无事闲聊。

“那你怎么不说,少夫人不是人,是个妖。

可至今尊主也没有透露少夫人是个什么妖,该不会是狐妖吧,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定就是魅惑尊主来的。

听话本里的狐妖都会采阴补阳,咱们尊主该不会是被采了吧。”

另一个侍卫说完,却是自己都笑了。

“你傻了吧,少夫人要是采阴补阳哪儿用等到现在,非得成亲后,咱们尊主又不是黄花闺女,我看啊,还是纵欲过度。”

那侍卫撇嘴不置可否。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是有功夫的人都能侧耳听个清楚。

其中一人却是机杼的眼线,在听到这谈话后皱着眉头去了霆堂报信。

“荒唐!”

机杼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无论是卷里的模样,还是杀了他派去的人的作为,他就已经不喜,可是因为冤枉了卷里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亲那一日的反应也是告诉他,她是不能为湛戈生孩子了,他更是不满。

可是如今别人说湛戈纵欲过度!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还怀疑是被妖精给采阴补阳了,联想到湛戈三日未出过血楼,机杼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湛戈和卷里是莫名其妙被请到霆堂。

湛戈当真不喜欢机杼这个老古板,刚愎自负,又总是以自己的思想做别人的决定,当初机杼自个儿选择去霆堂也不过是因为,除了霆堂外,其他堂都是需要听命行事,而他则不用所以才留在霆堂。

机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湛戈上上下下,沉声道,“三天不出门,被折腾成这个模样?

现在可高兴?”

斜着眼却是神色不好的看了看卷里。

湛戈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之道机杼是误会了。

可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丢给了卷里一个放心的眼神吼,淡淡的回道:“不高兴,我爹说他成亲的时候可是七天没出过门。”

话出后更是惹得机杼眉毛胡子全都翘了起来。

小子不听话,老子更不听话,可是老子有出息啊,他什么都不能说,这小子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这么翘辫子。

可是对这个话题,机杼敬谢不敏,他孤家寡人,所剩时间不多,谈这个话题,伤感情。

最终摆摆手,转头对着卷里道,“你既然不能为湛戈生孩子,那么,总要让湛戈留个种吧。”

卷里脸色霎时变的苍白,机杼这是要让她跟别人分享湛戈了。

这个就是湛戈都忍不了,一点没客气的拉住机杼的衣领,咬牙道,“老头儿,我忍你很久了,你管霆堂也就罢了,你连我什么时候生儿子都管,这路是不是修的太宽了。”

机杼一点没惧,拍开湛戈的手,“反正我也是老骨头一把,没多少时间了。

可是湛戈我可告诉你,你爹是二十二岁时生的你,死时还未到不惑之年,可以说是正直壮年,还是年轻有为就死了,这一切可都是你害的。

你姓湛,你若是不早日留下个血脉,若是哪一天你也同你爹一样,被人害的英年早逝,那你又当如何。”

机杼说的话极为难听,可是也是事实。

听到机杼的话,湛戈却是纳闷儿了。

“我湛戈在此立誓,余生仅有卷里一人。

你如果有意见,就去找我娘聊聊,问问她愿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我爹,你要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就自个儿找个棺材躺好,我还能看在你是大长老的份上帮你撒几抔黄土。”

“你...”机杼呼出声,湛戈向来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只是因为他是长老,所以湛戈不得不尊重他。

可是这是湛戈第一次正面跟他唇枪舌战,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卷里,机杼心中不爽了,湛天因为白水依不尊重他,湛戈因为卷里不尊重他。

俩父子一个臭德行!


大婚的前一日青黎才将嫁衣送了过来,卷里伸手抚过,上面的软布红绸,暗纹精细,可是却让她忍不住发出惊愕的声音,在嫁衣领口处摸了又摸,这一个样式分明就是她当时出画时所穿的那一件。

“这,这不是湛戈娘亲的嫁衣吗?”

她记得当时湛戈是这么说的。

青黎笑着理过衣衫,将它抚慰平整,“夫人的那一件已经随着老尊主一起入土,这一件是尊主特地命人赶制的,比夫人那一件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夫人的那一件是她自己绣的,听老绣娘说夫人当时偷懒,有九条袖带没有绣上去,这可是一条没差,取长长久久之意。”

说着捞起裙摆上的绣带,轻纱薄绣,鸳鸯鸾合,若隐若现。

“少夫人可要试试尺寸,若是尺寸不合适,今日绣娘还能改上一改。”

青黎问道。

卷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试了它就褶了,我相信湛戈给的尺寸。”

“少夫人,尊主说少夫人要请的客人已经提前到了客堂,夫人可要见上一面。”

曲青站在门外说着。

放下手中的嫁衣卷里连忙起身,笑道:“是神医谷的人吗。”

曲青点头。

跟在曲青身后还未至客堂前,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誉风哥哥,欺雪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啊。”

江欺雪的声音有些怯意,卷里想了想还是笑着踏了进去,看到湛戈落在江欺雪身上还来不及缩回去的眼神。

在看到卷里后立马起身。

“卷里姑娘,今日看你是比在神医谷时有精神的多,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香樟一点也没半点不自在,看到卷里就从誉风身后走到了她面前。

卷里自然而然的回笑,“我以为明日你们才会到呢?”

转过身对着众人道,“葛大娘,花生,桂圆,芝麻。”

抿嘴一笑,“我都没有记错吧。”

葛大娘跟着上前,“难为卷里姑娘还记得我呢?

老妇这把老骨头也算有些安慰了。”

“听到公子说姑娘成亲,邀请我们,当时我还吓了一跳呢,不过想想姑娘没有忘记香樟倒是香樟的福分呢,不过...”香樟古灵精怪的看了誉风一眼,叹了一口气。

卷里这才望向誉风,在他身边,江欺雪站在他身后,手一直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一双眼神带着迷茫和怯意,倒是半点没有高傲的性子。

誉风有些尴尬,“你别在意,她现在宛若孩童,不会对你做什么?”

卷里刚想说话,肩膀处便已经被湛戈搂住,高大的身子强势的站在她身旁,看了看江欺雪又看了看誉风,开口道:“她当真没治了吗?”

恰逢下人送来了糖糕果茶,江欺雪一看眼睛就亮了,脚步跃跃欲试,扯动了誉风的袖子,见誉风点头这才奔向糖糕果茶吃的不亦乐乎。

动作一丝优雅也无,如同孩童一般糊的满嘴都是,吃着糖糕见众人都看着她,反倒咧嘴笑的更加开怀。

那模样落在一个成人身上,丝毫没有天真,反而滑稽又可笑。

誉风这才点点头,“头部有淤,却是针所扎不进去的地方。”

众人的视线顿时收回,血楼的人眼中只有幸灾乐祸,丝毫没有心存怜悯,氛围霎时有些尴尬,誉风继续到,“不过我觉得她这样更好一点。”

“今日你们来,我让人准备了三间客房可行。”

湛戈开口,看着卷里正笑意盈盈的接受着她们的祝福。

誉风听后却是迟疑开口,“可否多准备一间。”

湛戈不明,难道是要江欺雪独自一间,却没想到誉风却是无奈的看着江欺雪道,“她不肯离开我,所以......”除了神医谷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面色都是哗然。

“誉风,那你们...”卷里愣然开口。

誉风尴尬一笑,“她如今这个模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神智是七岁孩童,可是模样到底也是大了,所以,过段时间神医谷也是会有喜事,到时候你可要带着湛戈一起来。”

而香樟一贯表情都不曾藏住心思,现在更是一脸的惋惜。

江欺雪不肯离开誉风,可是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个大姑娘没羞没躁的缠着誉风,誉风与江欺雪认识那么多年,任由她被人指点也不是誉风所为,所以最终誉风还是决定娶她。

卷里和湛戈都是一愣,最后还是卷里笑着回答,“好。”

“尊主现在可要去看看为誉公子准备的客房,若是有什么不妥属下好吩咐人再置。”

曲青站在门外开口。

湛戈点头,转头对着卷里道:“我先去看看,远来是客,不好怠慢。”

卷里点点头,在湛戈走后继续和香樟等人聊天,和香樟一起,香樟总有说不完的话,看了看低头未语的花生,卷里笑道:“香樟何时嫁人,我一定会来的。”

话刚出口,客堂便听见一阵悠长的打嗝儿声。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江欺雪已经吃完了一整碟糖糕,正用雪白的袖子擦着嘴角。

然后忙忙起身小跑到誉风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袖摆。

“誉风哥哥,这里的糖糕好好吃。”

眉眼掩盖不住的满足之意。

平常血楼是没有的,不过明日便成亲了,湛戈便请了名厨过来,那点心菜色味道都是棒极的,说到底湛戈成亲也是给血楼的人打牙祭,不过卷里倒是想,若是可以,以后都让那厨子留在血楼罢。

誉风极有耐心的对着江欺雪道,“欺雪,你怀里有香草为你备的手绢,以后吃完东西,记得用手绢擦。

今日才换上你喜欢的新衣衫,若是脏了,那可就又得让人辛苦去洗了。”

江欺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最终还是憨憨的道,“知道了,誉风哥哥。”

卷里想了想,开口道:“你们可有什么不喜欢的,我去吩咐人备晚膳,湛戈请了新厨子,手艺很是了不得。”

香樟一听倒是想要开口,誉风却是抬起头深眸注视着卷里,“他们不挑,你看着备就好。”

“好不容易才能吃一次除了葛大娘以外别人做的菜,怎么能随便呢...”香樟低着头小声嘟囔。

葛大娘一听不干了,叉着腰,掐着香樟的耳朵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平时一口一个大娘喊的亲热,今儿个就原形毕露了...”周围的人都是见怪不怪,卷里也是笑了。

对着誉风点点头,刚要出门,却被誉风叫住,卷里回过头,看着誉风。

誉风从怀里掏出一枚白底云纹的令牌,给了卷里,“这一枚是神医谷的令牌,以后进出神医谷和药圃不必通报,想来血楼奇珍也不少,这令牌算不得什么,一点心意。”

进出神医谷和药圃不必通报,那,“不了,心意到了就好,这令牌太过贵重,我是不能收的。”

不必通报,那不就是进出神医谷可以不问自取。

手却被誉风拉过,硬将令牌塞入,誉风深深的看着卷里,“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亲,夫妻一体,欺雪做过的事情我应当来弥补。”

扭头看着一旁丝毫不知,面色无辜的江欺雪,卷里叹了口气,“那我就收下了,希望我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正要收回手门外却传来声响。

“堂兄来了,竟也不知会我一声,好歹咱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不是不说话就能断的。”

誉阴欢带着讽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目光直直盯着他们相交的手。

誉阴欢两只手都杵着杖,额头上还有汗滴,努力的想要脱开轮椅杵着杖艰难的行走,身后的青藤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倒。

誉风反应极快的将手抽了回来,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容,迟疑道:“阴欢?

你的腿...堂兄好记性,不过,不知能不能看在堂妹的份上也给堂妹一枚令牌可好,这双腿怕是还缺一株上万年的九阴才能痊愈。”

虽然是这样说,誉阴欢语气却是不屑。

“若是表妹需要,我这便立马派人去谷...”誉风开口道。

“不必了!”

誉阴欢冷笑,眼神瞧也未瞧卷里一眼,而是看着江欺雪,笑道,“方才听到堂兄似乎喜事将近,到时候别忘了叫堂妹一声就好,不管怎么说,誉家血脉如今就剩咱们俩了,堂妹也好早早备上大礼。”

饶是香樟等人也看出此人言语不善。

誉从习离开神医谷的时候还未遇见誉阴欢的娘,她们也只是听说过罢了,现在想来这就是二老爷留下的骨血。

“不知誉堂主来此有何要事,尊主之前就已经吩咐过,誉堂主有伤在身,无大事的话请莫要随意离开生死堂,养伤为上。”

青黎上前,朝着誉阴欢有礼节的一礼。

誉阴欢脸色一黑撇过头,她哪里不知道,湛戈这分明就是限制了她的自由,还怕她对卷里做出了什么事。

青藤上前,“我家堂主是特地来找尊主商量明晚药浴事宜,此时是正事,堂主自然要亲自告之。”

“湛戈已经离开了。”

卷里拉住青黎,对着誉阴欢笑的似乎毫无芥蒂,在誉阴欢眼里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嘲讽。

“还有明日的药浴事宜,我会准备。”

卷里说完,却是看誉阴欢脸色一白。

“你会准备什么?

对了,你不是妖吗,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若是可以直接去了湛戈身上的蛊毒不就好了,还要准备什么,那你就是血楼的大恩人了。”

誉阴欢冷笑,说的话却是让卷里皱眉。

“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计较。”

卷里并不想和她过多牵扯,誉阴欢言语间已经疯疯癫癫,看的誉风哑然。

誉阴欢显然不肯就此罢休,她就是气不过,她是个妖孽,湛戈是人,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只听说过妖孽采阴补阳,她跟湛戈在一起一定没什么好目的。

妖都是会蛊惑人心的。

“卷里,我不管你接近湛戈是什么目的,可是,你不是人,你跟湛戈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谁让你来的。”

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湛戈却是看完客房回来。

那话他听了一半,不是很好听,看向誉阴欢的眼眸中却是再也不加掩饰的嫌恶。

“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姑且让你留在血楼,明日之后卷里就是我湛戈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血楼的尊主夫人,你若是对她不尊敬那么你也不必呆在血楼了。”

“湛...湛戈,我是来告诉你,那药浴...”誉阴欢脸色煞变,面对湛戈语气也有些结巴。

“你不用告诉我了,以后药浴都交给少夫人来打理。”

湛戈当真是丁点都不想再看见誉阴欢,从曲青那里知道是誉阴欢对机杼告状之后,残存的最后一点情意,彻底消失不见。

那种感情就像是,当他正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别人却拼命的要把它砸碎,不论那个人是谁,当时的怨恨,不满是一定会存在的。

何况,卷里不一样。

誉阴欢湛戈的语气吓白了脸,话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还要我送你走吗?”

声音冷厉而又绝情,誉阴欢努力的杵着拐杖,杖低落在地上,在沉静中发出重重的声响,敲在她自己的心里。

湛戈这才回过头,对着誉风等人毫不在意道:“让你们见笑了。”

誉风眉头微皱,不管怎么样,誉阴欢还是他的堂妹,二人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湛尊主,可否让我带走阴欢,看她的样子,似乎在血楼多有麻烦。”

湛戈看着誉风的眼中颇有深意道,“若是她愿意跟你走,我不会有丝毫阻拦。”

誉风愕然。

但随即想到方才誉阴欢的模样,心头还是有些了然,却是与印象中那见面次数不多的父兄相比较,嘶声力竭的模样倒是不差分毫。

誉阴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堂,脚步蹒跚费劲的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着,周众人的眼神对她有怜悯,有可惜,但对她来说都是无声讽刺。

“堂主,你为什么不告诉尊主,你来的目的呢?”

青藤想要扶住誉阴欢,但是此刻的誉阴欢却是不愿的。

誉阴欢冷笑道:“说什么呢?

他还愿意听吗?”

是告诉他,那药最终的效用不过一年半载,而她誉阴欢无能为力,她誉阴欢没有继承誉从习的天赋,医术蛊术皆滞留不前,始终没有办法培育出可以压制血蛊的药和蛊。

可是如今说她不得不说出,让湛戈好早作准备另想方法。

“堂主,即便如此,那咱们回生死堂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青藤语气担忧,此刻的誉阴欢在她眼里成了血楼最无助的人。

誉阴欢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走向了霆堂的路,刚想要转头离开,耳边却传来侍卫的谈话声。

“尊主终于要成亲了,咱们尊主,过了年就是二十八了,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就儿女成双了,怕是过不了几年,这血楼就能多个小屁孩的身影了。”

“你别说,少夫人那可是妖,这小孩生出来说不定能上天呢!”

“也是,少夫人能一扇把祁林扇成筛子,祁林是谁啊,七十年前就是江湖上的半边天,等着小小尊主出来,血楼怕是江湖那群正道狗拍马也赶不上了吧。”

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誉阴欢听在耳里,却是冷冷一笑。

脚步未停又继续向着霆堂而去,青藤不解,却也只得紧跟而上。

入夜时,誉风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江欺雪,眉头轻蹙,想了想却是松开,脑海中闪过那一张娇俏的面容,与眼前的重叠,抚上江欺雪的面,自言自语道,“像,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几乎跟她一模一样。”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誉风起身打开门,见誉阴欢面色怆然的站在门前,幽幽道:“堂兄,白天阴欢说话有些急躁了,所以特地前来道歉。”

誉风盯着誉阴欢的面容半晌,开口回道,“无事。”

二人沉默许久,誉风听到身后的嘤咛之声,连忙道,“堂妹若是无有什么事,那么就回去休息吧。”

誉阴欢这才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悲凉道:“堂兄可否聊聊。”

而此刻江欺雪已经开始伸手摸了摸身旁,眼神也是半开半合,誉风只得急忙开口,“可以,等我一等。”

没等誉阴欢回答,就忙回到江欺雪身旁,伸手让她拉着自己,半晌江欺雪才平静下来,誉风见状冲着她肩呷处点了两点,她便沉沉睡去。

这才起身出去,将门关上,对着誉阴欢道:“说吧。”

誉阴欢望了望他身后,半是羡慕的语气道:“堂兄想来也是幸福的,不过这里聊回朝着她吧,我们走远一点。”

誉风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看着誉阴欢杵着杖,脚步艰难的向着前,忍不住伸手替她扶住。

誉阴欢的身子颤了颤,待距离远了一些,待距离远了一些,惨笑道:“还是有亲人才好。”

“你若是在这里不好,那就跟我回神医谷吧。”

誉风的语气顿了顿。

但是意料之内的是拒绝。

“我在血楼十七年,这里好或者不好那都算是我的家,何况,这里还有...”话说了一半凄惨的模样恍然让誉风一怔,想起下午时的那一番针锋相对,若是再不知道他就是傻。

“他不喜欢你,如今他要成亲了,待在这里,你岂不是更难受。”

无论如何他跟誉阴欢都有血缘关系,劝还是应当劝一番,誉阴欢回了神医谷,他也不会亏待她,他没有誉从文那样迂腐,若是蛊术能救人,又如何不能用。

誉阴欢摇了摇头,“在这里好歹能看见他,若是来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要娶我,那堂妹也是心甘的。”

语气完却是带着莫名的了然之意。

誉风一怔,随即又笑道,“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既然堂妹不愿意跟我回神医谷,那就算了吧。”

誉阴欢看了看天色,道:“耽搁堂哥时间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俩有血缘关系,应当比旁人亲近,所以...”誉风不了解誉阴欢,此刻也觉得誉阴欢说话有些奇怪,礼貌的回道:“若是堂妹能打开心思,亲近的人又如何少的了。”

誉阴欢动了动拐杖,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堂哥早些回去休息吧,耽搁堂哥时间了,真是抱歉。”

“嗯...堂妹也早生休息。”

誉风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道别后快步走回了客院,看见江欺雪还好好的躺在床上,一入方才,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誉阴欢慢吞吞的走向生死堂,身后青藤的身影逐步跟上。

“如堂主所料。”

黑夜中弥漫起一阵意味深长的冷笑。

*第二天一早,卷里就被青黎青琪叫醒。

其实她已经一晚上没睡,昨晚湛戈并没有在上玄殿,而是在他自己的主殿,饶是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而那空旷的皮囊下却像是有一颗和湛戈共有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用噗通噗通的速度跳了一个晚上。

她不会为自己摆弄妆容,任由青琪在她脸上肆虐,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天从漆黑到微亮,镜子中那张脸被画的美艳十足,未上妆前的她清冽如水,而如今红唇大扬却是魅惑至极,青黎将她的眼尾画的极细极长,肤白媚眼红唇细骨,比她本来的面目还像个妖孽。

可是和湛戈一起,应当是配个十足。

“青琪,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小瞧你了。”

卷里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一直以来青琪的话都比青黎少,如今却是暗藏一手。

青琪浅笑,“前些日子奴婢不是老是消失吗,就是被尊主指派去学了这妆事儿,尊主说若是换别人来为少夫人上妆,是怕少夫人会不习惯,再说奴婢也就只会这一个妆罢,少夫人本就极美,上了妆有这样的效果也是意料之内。”

而青黎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放到卷里手里。

“少夫人就在血楼,虽然无花轿,可是还是要将这苹果拿一会儿,寓意是好的。”

门外传来喧哗声,卷素和景星跌跌撞撞的捧着一大堆红色绸布进了上玄殿。

看到妆奁镜子上折射的面容,景星哗然,“嫂子,你真是太美了。

素颜如同清水芙蓉,上妆却是妖艳花姬。”

卷素啧声,“我妹妹,那还用说。”

结果被景星一巴掌拍了上去,“你俩又不是亲兄妹,你在得瑟个啥劲儿。”

原本景星还有些耿耿于怀二人不是亲兄妹,眼看着卷里和湛戈要成亲了,而卷素的一番解释下二人是彻底翻了牌,也说了个清楚。

原谅女人在爱情上都是小心翼翼的,何况卷素和卷里的两天一夜说不清道不明,湛戈倒是不在意,可是对景星来说却是有些不自在。

卷里嗤笑出声,俩人之间像是有着一团看不见的线,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哥,景星,这么几天怎么也没有见着你们啊。”

“唉,说起来就是小妹夫不厚道了,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大舅哥呢,怎么能给我那么多杂活呢?”

手中一大堆东西,这几日他们二人是下山了。

当然不是湛戈逼的,而是俩人都想下山,而景星也是顺路去给那啥欧阳子的道门挖了个坑。

然后说是办事儿,其实俩人是游山玩水,情定三生去了。

“那我是湛戈的妹妹,以后咱们俩成亲了,你不也是湛戈的妹夫,哥哥指使指使妹夫又如何了?”

景星语带笑意。

卷素不乐意了,“你俩又不是亲生的。”

“那你俩也没有血缘啊。”

景星反击。

“今儿个好日子可不适合拌嘴啊,景姑娘和卷公子这么早来做什么呢?”

青黎笑着开口,看着卷素景星将那上好的绸布丢到地上,心里有些惋惜。

“我们是来然你俩帮我们去铺红毯呢。”

卷素指着地上那一大堆,“现在那些个七堂一谷的人都算是客人,在院里坐着呢,咱们可不是。”

青琪青黎了然,四个人抱着一大堆红绸铺了地去,这早一日铺都得被踩的脏兮兮的,只能及时之前。

卷里一个人在房内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看着看着就傻笑了起来。

随后镜子里却是逐渐出现一个白衣身影。

“云天?”

卷里笑了,回过头,“他们都在院子里坐着呢,这里可不管饭的。”

云天抬了抬下颚,手中的山河扇搭上卷里的肩膀,语气淡淡道:“礼物。”

卷里睁大了眼眸,这下可没客气,山河扇对她极为有用,她不会不要,“云天你真的把它送给我?”

打开扇面,山河扇已经回复了常色,想必云天用了方法。

“怎么?

不想要?”

云天也不知道为何,看见卷里惊喜的神色,也是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

“送给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卷里笑了,谁说守卷人无情的。

云天点了点头,身形却是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今天的你,很漂亮。”

卷里愕然,云天,夸她了?

而喜堂就布置在了霆堂,霆堂有巨大的院落,外面也是山腰盘旋,一路都坐着人。

论资历,最老的莫过于机杼,所以湛戈请机杼来当证婚人也是情有可原,因为湛戈父母双亡,而卷里也是无父无母,高堂之上只有三个座椅,放着两个灵牌的在正前方,而机杼的位置则在侧面。

机杼前些天就答应了湛戈,此刻却是眯着眼睛不知思考着什么。

他本就为了弄错人而害的卷里白受这一遭有些许愧疚,后来听闻卷里救了血楼的人和湛戈,血楼皆是强者,而卷里自然也是。

湛戈一直立在喜堂内,神色未明的看着前方。

他是不会有所谓的招待客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已经越来越多,虽然都是血楼的人,可是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喜堂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身着白衣的男子翩然如仙,眉眼却是冷然的如同无欲无求。

湛戈脚步向前,二人相对而立,云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湛戈却是又笑了,对着云天道:“那边请。”

手指着誉风所在的那一桌,回过头却是对着人道:“这是少夫人的...”语气迟疑了半晌,记录人的笔也提起了半晌。

“师傅。”

云天想了想,自己给自己安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分。

湛戈还没来得及说话,记录人已经极快的记下。

云天说出后就见湛戈的表情微妙的一变,竟然会觉得有些好笑。

拧过头就朝着誉风那一桌,然后就开始体会香樟的喋喋不休。

“想不到卷姑娘的师傅也这么好看,公子,难道你们师门学的是什么驻颜术吗?”

“......公子,相遇是种缘分,要不公子也教教香樟吧。”

“......公子为何不说话,哎呀,卷里姑娘不是人,公子也不是人吧,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香樟敲了敲脑袋。

这下云天不淡定了,语气极为平和的吐出三个字,“我是人。”

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新娘来了!”

谁眼尖看到了环山绕道上,卷素背着身着大红嫁衣的卷里,从上玄殿一直到霆堂,这可不是短路,还不能用轻功。

随着哗啦的声响,卷里凤冠上的玉珠帘不停的打在卷素的颈脖处,跟在一旁撒花的景星憋着笑。

直到喜堂前的红毯,湛戈身穿着大红袍子,手拿着红花百绸,在看到卷里的时候眼中却是一番惊艳。

玉珠帘下的脸隐隐约约,却是将那美艳的面容衬的一股犹抱琵琶全遮面的感觉。

看起来更是柔媚而又神秘。

而湛戈却是眼尾上翘,妖孽风华唇角带笑,一身红衣更衬得他有力的腰身,直直卷素将卷里彻底放下,拉过她的手放在湛戈手心,还不忘占些湛戈的便宜道。

“妹夫,今日小舅哥就将妹子交给你了。”

说完就识趣儿退开。

此时二人站在一处的画面,却是红衣玉容,极为和谐,天地间的亮丽色泽都被二人聚集于一身,像是这二人天生就该站到一起,远观身姿如同仙人极正,近看美如妖孽不可幻灭,二人唇边心有灵犀的浅浅一笑却是在这一刻不停的抨击着众人的心。

他们是相爱的。

所以此刻终成眷属才会让人有一种泪流的感觉。

湛戈将红绸交到卷里手上,一步一步朝着喜堂而去,灵位在上,机杼侧立而坐。

景星站在机杼身旁,喊道,“一拜天地。”

二人相视一笑,背对着灵位,朝着门外重重跪下。

“二拜高堂。”

转过身,朝着灵位上的二人,再次重重跪下。

湛戈却是深深的看着灵位上的名字,脑海中显过儿时的画面。

爹,娘,如今湛儿也找到了相爱之人,愿与之相守一生。

就要一拜,却在此时,机杼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却是缓缓睁开了。

“慢着。”

氛围霎时僵硬,湛戈皱了皱眉头,卷里却感觉心里陡然一凉。

“湛戈的爹娘不在,如今我坐在这里却是要替他们二人问上一问。

湛戈今年二十有八,旁的男子在这时早就儿女成双,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今我真心问你一句,你可能为湛戈生儿育女?”

不是可愿,而是可能?

她是幽魂,而湛戈是人,在没有变成人之前,她无法为湛戈生儿育女,而这个,湛戈却是不知道。


卷素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用再被剑宗的人追着娶那肥婆,留在血山,虽说在外看来肯定沦为魔教,但也算有个安身的地方,不用东奔西跑。

骑在马上,极为安逸,昨天他才被迫从这里被赶出去,今儿个他就能大摇大摆的上去,还是以血尊小舅哥的份上。

心花丫,那个怒放啊,踏马在前,心中高昂了几许,才发现不对劲儿,面前是血山,怎么走都感觉从未向前。

耳边也未有马蹄声,回过头,身后却是一片迷雾,宛若置身云端。

“卷里!”

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妹夫!”

再喊一声,也无人。

“嗖。”

的一声急的传来,卷素听音辨位,立刻飞身而起,似乎一把白色匕首从左侧飞来,速度稍快,但他轻松应付。

眉头一皱,他这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不见,他一直在前,他们一定会在身后,只能说,他先他们一步踏入了阵法。

身姿干净利落的立在马侧,马儿倒是颇为紧张,小蹄子在地上杂乱踩着,口中发出嘶声。

卷素刚想伸手安抚,想着是不是这血山进去还要什么考验,看看本事什么的,嘴角邪邪一笑,这么点伎俩,商他?

他什么都不好,这轻功绝好,躲过这些还不是轻而易举。

刚一想完,又是“嗖嗖”两声,还来?

这次是右边,斜眼,身子极为潇洒的一跃,拍了马头,让马头侧过,也躲过了那两把云剑。

“进了我的杀阵,你还想完好无损?”

娇俏的女声从空中传来,带着一些笑意。

然后又是几道“嗖”声,挖槽,这次不得了,卷素一看,少说也有七八把。

腰身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弧度躲过,正要庆幸,谁知最后空气中却突然凝聚出一把小刀,从他前方极近,他一侧脸,面颊一疼,随即便感觉有温热的湿感留下。

“挖槽,玩真的啊,有本事别让小爷出,听你声音还不错,等小爷出去后定然让你从小爷的床上下不去。”

嘴里没望着调戏姑娘家,俊脸皱成了一团,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这下可破相了。

“你试试!”

那女子声音颇有气势,话后杀阵中顿时云团翻涌,卷素周围云雾一片,马匹嘶叫一声后也消失不见。

卷里惊愕,回过头看着湛戈,方才湛戈突然停下,刚想开口就见卷素进了血山地界,然后就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听不清楚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本以为他是突然激动,却没想到脸上竟然莫名出现了伤痕,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湛戈,我哥哥这是怎么了?”

湛戈眯了眼睛,顾左而言他道:“你哥哥轻功不错,但是,功力差了些。”

然后才低下头道,“放心吧,他没事。”

结果刚一说完,就看见卷素手臂上出现一道红痕,远看霎时吓人,很快就染红了大片衣袖,卷里袖子一紧。

“湛戈,你不是说他没事吗?

可是他受伤了。”

卷里有些担忧,实在是,卷素现在似乎已经越来越狼狈,脸上竟然有些邪佞之气。

“有本事你出来,躲在暗中那是小人行径。”

卷素实在是有些憋屈,饶是他轻功再好,但也没有没完没了的内里支持,这上下蹿动那都是要内力。

那女声笑了,偏生出一股逗弄之意,似找到好玩的一般,“把你困在这里难道不算是我的本事?”

这话竟然让卷素无言以对。

想他多少年来凭借轻功逃过多少追捕,如今竟然被人困在此地,不行,想想都丢面子。

正想着,又是云雾翻腾,这下直接化成一把巨刀拦腰砍来,卷素有些筋疲力尽,但也不能真让这刀砍过来对吧,摇摇的翻了个身,脚下竟然踩着一块小石子。

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该不会他没被这幻阵折磨死,反倒被自己摔死吧。

想了想,还是做了一个最具风姿的姿势,他就是摔也要摔的好看。

而那块小石子不巧被卷素的脚踩一滑,带了一些力度的打在了埋在地上一根小木桩上,那小木桩很小,颜色与黄土无益,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这被石子打的一朝倾斜,卷素眼前便犹如云开雾散,一下清明,身姿特别正点的朝着湛戈的方向,一腿捞起,一手叉腰,面前群人神色各异。

“你...你居然破了我的阵,你...你是欧阳子那虚伪畜生的徒弟?”

卷素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就突然出现一个手拿罗盘的娇俏少女,杏目圆瞪,伸手揪住卷素的衣领怒目相视,白皙泛红的鼻翼与卷素贴的极近,从卷素的方向,自是看见了那稍微拱起的衣襟中的内容。

咽了咽唾沫,老毛病又犯了。

不行,他才刚到血山,怎么能给妹子丢脸呢。

少女自是看了他的反应,柳眉一皱就要将他推开,没想到卷素却是抢先一步,主动拉开距离,扯开她揪住自己的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唯恐她饿狼扑虎。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俩的动作一挑眉,少女回过头,看到湛戈开口道:“湛哥哥,我...”没想到卷素却是咧嘴一笑,“想不到贵地真是热情啊,迎接我素...卷某都是带红带喜啊。”

他只怜香惜玉,从来不对娇花落井下石,方才的什么都过去了,就看在她让他一饱眼福的份儿上。

“虚伪!”

少女毫不客气的对着卷素呸道,遭来湛戈皱眉。

“景思,够了!”

景?

卷里眨眨眼,脑海中突然想起青黎青琪的话。

“景姬,精通阵法之道。”

景思一身粉莲襦裙,少女装扮,不似阴姬与魅姬,娇俏,貌似比她的模样还嫩上三分,宛若十五六岁的模样。

可事实是,景思确确实实已经双十年华,只是显小罢了。

卷素委屈啊,还想好好跟小美人打招呼,拉个关系,结果呢,小美人丢个阵法折磨自己不说,还如此嫌弃自己。

动作麻溜的从地上翻起来。

“湛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欧阳子的徒弟带过来!

你明知道我跟欧阳子势不两立!”

景思激动的指着卷素。


卷里心下一跳愣在那里未回答,湛戈向前一步,厉声询问:“只是什么?”

瑶花面带笑容,这下真不能怪她。

她是想走的,可是似乎老天也在帮她,想去阴虚殿找誉阴欢谈谈,路过上玄殿,却听到了殿内男女的谈话声,这对湛戈来说,应该算是背叛吧。

“玄姬妹妹,不对,是卷里妹妹,你在跟谁说话呢。”

纤细的手指在门上那么一戳,将门彻底大开,暴露于众人暮光之下。

黑纱在白天依旧透光,卷里浸在最里面的浴池内,头发湿漉,仰起脖子,却是偏过脸看着自己这边,样子像是方才与谁在对话。

随着门开的开启,带过的风吹动黑纱,浴池边隐约有个白色身影,似有缭绕的云雾渐起,看的不清。

卷里咽了咽唾沫,骤然舌干,想开口,却发不出声响。

“卷里妹妹,你怎么让尊主失望呢,昨晚尊主才告诉我他想跟你好,可是今日你就做出这等事情,真好伤尊主的心。”

虽然听的话不多,可是她确定一定有两个人。

还有一个是男的。

此刻卷里是在沐浴,出现男人?

怕是天大的借口都圆不回来。

说着瑶花就要上前,没想到湛戈却是冷冷的开口,“你该走了。”

驱赶之意明于表,瑶花愣住了,这言明于表的背叛,他还要赶她走吗,不管怎么样,她跟了湛戈可是不会背叛的,除非,湛戈死。

湛戈厉声道:“出去!”

语气中充满了阴鹜。

方才的话唯有湛戈和瑶花听到,赶来的人都不明其意,还是都退了出去,关上门,一室清静。

“然后呢?

你还没有说完呢,不是利用我,谁觉得你是在利用我。”

声音冷然,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卷里的心口上。

咚——咚——咚——宛如重石。

卷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昨晚跟魅姬在一起,为什么要骗她呢。

为什么要骗她是在办事呢。

直接告诉她,她也许会失落,可是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湛戈觉得自己的手都是在发抖的,走至黑纱前,一把撩开。

浴池边空无一人。

湛戈停住,对,空无一人。

卷里朝着湛戈所看的方向看去,轻微的吐了口气,云天消失了。

在这落针可闻的静默下,再轻的叹息也显得尤为明耳。

“你在庆幸什么?”

湛戈和衣下水,面色冷然,一步一步走进卷里,周身气息卷里久未再闻,企图转身逃落。

却被一双大手极快的揽入怀中。

纤腰被掐的极紧,卷里有些生疼,忍不住轻呼出声。

久久,温热的气息才吐至耳边,声音冰凉。

“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于此同时,卷里的脑海中也出现一道声音,“你自己选择是否让他知道真相,若是要,我可以替你证明。”

卷里脸色煞白。

下颚一痛,大手扣住,被迫扬起,“回答我!”

卷里咬牙,“我只是做了个恶梦,梦里,别人说我变成江欺雪的样子接近你,利用你。”

声音不自觉的打颤,最终还是掩藏了真相,等到有一天,她变成人了,再告诉他好不好。

脑后方的阴鹜视线,宛如一把刀子,直直的插着卷里的后脑勺,温热的气息吐在耳际,语气却极为阴冷。

“然后呢,我想听后面,你只是,只是什么?”

湛戈的语气甚至比卷里更颤抖,若是卷里能看见,就会发现他的面孔,竟然比她还苍白三分,此刻虚弱的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陪你到老,就这么简单。”

长睫颤了颤,看不清楚卷里的神色,此刻两人贴的极近,可是,却像离的好远。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湛戈草木皆兵,抬头一望,可这上玄殿内无藏身之地,即便是屏风也是一透可见。

低了低眼眸,掩住深意。

脑海中出现那男子的声音,闭了闭眸子。

掐住细腰的手缓缓松开,是俯下了脑袋,眼眸中的阴沉之色被他按捺下去,凑到卷里耳边,“如果你骗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然后,再杀了他自己。

卷里抬起头,转过身,眸中带着盈盈水光,直直的看着湛戈,“那么你呢,如果你骗了我,会让我杀了你吗?”

“我不会骗你。”

湛戈冷冷的看着她,说的极为理直。

“你昨晚在哪里?

我等了你一夜。”

刚说完,卷里就在心里骂傻了自己,忍不住自嘲一笑,她是被动地那一方,怎么能对湛戈发起脾气呢,先低头的应该是她,立马又朝着湛戈笑了,主动拿起湛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湛戈,你信我好不好,我不会骗你,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的隐瞒,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湛戈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千言万语,最终还是翻滚成了一句,“你的迫不得已,会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江欺雪。”

说完便彻底松开手,未再看她一眼,就着一身湿漉漉的袍子离开。

门外的人站了不少,瑶花却是凑上去贴着湛戈,“尊主不必伤心,让瑶花陪你可好。”

眼光却是飘向门后,怎的就湛戈一人出来,怎么说奸夫总要带出来吧。

湛戈却是大手一挥,瑶花措手不及差点跌倒。

“滚。”

最后的好言也无。

这色变,众人皆知,魅姬被尊主给赶出血山,前些年本就对她没有好颜,现在也是人人面带讽色。

瑶花一咬牙,红色的唇被咬的鲜血直淌,湛戈这分明就是在责怪她让她看见这一幕。

挺了挺身子,扭了扭身子,以妖娆的背影离开血山,不过再次进入风雨飘摇的江湖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湛戈圈养的金丝雀了。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吧,刚准备下山,身子骤然顿了一顿,嘴角带笑,妖娆至极,转身去了阴虚殿。

她走是可以走,可是,不留下些东西那可不是她瑶花的作为。

青黎和青琪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回了殿,本以为卷里洗净了就会自己出来,之前也是如此,可是这一去,便发现不对劲,卷里依旧立在水中,水的温度早已温凉温凉。

“玄姬,快上来吧。”

青琪捧着衣衫叫道,卷里这才回过神。

伸出手,手指已经泡出了褶子,皱巴巴的一片泛白,难看的紧,干了不一会儿,又恢复原状。

想起方才湛戈走后,云天出现与她对峙,她想责怪云天,可是云天却看着她说。

“你喜欢他,却不信他?”


“湛戈伤势太重,不可能?”

卷里扑在了囚栏上,看着外面来回走动的人。

湛戈伤势过重,根本就不可能,“你们让我去见见他,我要见见他。”

昨天曲青带走湛戈的时候湛戈是无事的,除非在湛戈之后又有别人对他下手,可是这里是血楼,压根儿不可能。

曲青按照湛戈的吩咐来魈尸谷一探,看见了惊慌失措的卷里。

“玄姬请耐心等待几日,若玄姬是无辜的,等尊主苏醒后自会还玄姬一个清白。”

说着朝着身后,有人送来的上好的吃食。

魈尸谷的侍卫疑惑,曲青只道,尊主还未苏醒,真相如何谁也不知,现在玄姬还是尊主的玄姬。

卷里看着让人送吃食进来的曲青,皱眉道:“曲青,你告诉我湛戈到底怎么样了,他怎么会有事呢,我明明...”话戛然而止,曲青才骤然想起誉阴欢说的话,看向卷里的眼神又疑惑了一些。

盯着江欺雪的面容,行的是救尊主的事宜,这应该说是尊主的好报,还是又一次劫。

“这属下不知,誉堂主正在为尊主治疗。”

曲青说完这一句话就离开。

卷里叫了几声也没有让他回过头,之后的魈尸谷内也无人搭理她。

因为卷里是从上玄殿内直接用山河扇偷进月泉找的湛戈,青琪和青黎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亦是知道了卷里被关在了魈尸谷。

曲青说此事最好不要太多人知道,若是闹大了,尊主还未醒来,那么罪名定然就落到了玄姬身上。

青琪和青黎亦是闭口不言。

誉阴欢的双腿敷了药,以她的医术,不过几天腿便能大好,霆堂受罚的时间是半个月,好一些了再接受惩罚,救得湛戈一命也算戴罪立功,时间会减半。

“堂主,听曲青说尊主是醒了,却没有让人放出玄姬。”

青藤替誉阴欢换着药,“尊主终于是知道心疼堂主了。”

誉阴欢自然是知道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眉间英武气息竟多了些女儿家的媚态,望了望已暗下的天色,晚膳时候已经过了,一天就要这么过去了,“青藤,看看熬的补血汤好了没有。”

湛戈愿意委屈卷里救她,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机会。

这么一想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连带着看着自己的膝盖也顺眼的多,这苦,没有白吃。

看着青藤抿嘴一笑,转而端了炉火的补血汤,心下还是颇为温暖,其实青藤她是舍不得罚的,可是青藤到底也是心疼她,饶是生气,也是忠心一片。

青藤知道她这是想要亲自给尊主送去,一看补血汤熬好了自是用托盘放好,放到誉阴欢手中。

“堂主拿着吧,属下这就推堂主去尊主的寝殿。”

二人一同到了湛戈寝殿外的拐角处,却正好见曲青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黑色的侍卫服饰,背影极为熟悉。

誉阴欢呆滞了一瞬,即便是侍卫服饰,那个身影她又如何看不出。

恍然回到了十年前,前尊主自山下把湛戈抓回来,湛戈想要偷跑出去,也是如此这般带着曲青和她换成了侍卫衣服,只为偷着下山看江欺雪。

而如今湛戈却又像是突然回到了十年前一般,扮成这副模样去找谁,可想而知。

抬手制止了青藤继续推她向前,“青藤,玄姬关在哪处,带我去吧。”

去魈尸谷的路并非只有银莲台,可是银莲台只有湛戈与往日姬妾能用,如今他扮成了侍卫模样,银莲自然是不能用了,从血山上饶那坎坷路去到魈尸谷,还是要一定路程的。

“你去那边,你们,去那边。

誉堂主说估摸着尊主明天就能醒,今晚看守玄姬事宜乃是重中之重,切不可马虎。”

曲青说话没有往日气势,周围侍从听的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曲青身后跟着的人低着头,长发几乎挡住了半张脸,看不甚清楚。

但是既然是曲青开口,那定然还是没有怀疑。

应下后侍卫按照曲青的指示四散开来。

曲青握拳放在唇边低咳,看人走了,回过头指着湛戈道:“你去里面守着玄姬,千万不要马虎。”

声音没多少底气,他这指挥的可是尊主大人。

十年前被着前尊主每回偷溜下山也是这副模样,只是十年前是怕尊主知道,如今是怕长老知道。

在湛戈之前躲在魈尸谷旁的誉阴欢只是看见了曲青,也听见了他的吩咐,心中所料不差。

这种感觉不亚于刚刚在寒风雪夜里点燃了一小堆火苗,却又在下一刻被大风熄灭。

眼见着湛戈进去后,示意青藤推着她至曲青面前。

囚牢很深若是湛戈进了去是听不到外头的谈话,曲青自是神色一变。

“我来问问玄姬,昨晚发生过什么,玄姬如此喜欢尊主,应当是不会对尊主下手,想来是另有缘由,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誉阴欢先于曲青开口,说给附近的人听。

周遭耳朵皆是无恙,自是听的清楚,誉阴欢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但曲青自然也无法阻止,只得屈了屈身,“誉堂主请。”

俯身间却是给了誉阴欢一个适可而止的表情,誉阴欢不是傻,戳穿了这件事对她没有好处。

若是大家都知道尊主来亲自看玄姬,那么玄姬的清白不言而喻。

并且尊主无恙,她誉阴欢又得回到了霆堂。

轮椅声浅浅淡淡被青藤推进了囚房,寻了一处安静的能听到各种声响的地方停下。

卷里有些无力的跪在囚室内,在这里除了睡的不好,除了光线不好,除了环境不好,吃食曲青还是准备的挺好,只是得不到湛戈的消息,她的心中有些忐忑,想等着天再晚一些,黑的看不见时就用山河扇去看看湛戈到底如何。

浅浅的脚步声从身前传来,卷里抬起头,阴暗中有个侍卫终于进了来,埋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总算是有人来了,慌张开口:“你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尊主到底怎么样了。”

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个人进来,她就会问一次。

下一个人进来再问一次,没有答案誓不罢休。

但见那侍卫抬起头,熟悉的轮廓,带笑的面容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完好无损,“湛...”惊愕出声,但看湛戈一身侍卫服便聪明的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哗啦声起,囚房门锁落。

那高大的身影立在了卷里面前,囚室虽然暗无天日,但二人却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宽大温暖的手抚上卷里的脸上,浅浅摩挲。

卷里显然还在吃惊状态还未回过头,但随即又立马抬手摸了摸湛戈各个筋脉处,微凉的小手磨蹭着湛戈的颈脖,手腕,“他们都说你伤势很...唔...”话还没有说完,嘴便被湛戈给封住。

囚室内竟然发出衣衫摩擦的声响与暧昧的低喘,很久之后湛戈才放开,一手捞过卷里的后颈,两额相抵,体温对比分明。

“本想等你出来再和你解释,可是曲青却告诉我你一直在询问我的状况,我以为你懂就行了,却一直忽略了你还会担心,对不起。”

低沉的声音好听的让人耳朵发痒,可话落到几人耳里却犹如重石。

湛戈,湛戈居然道歉?

道歉是什么,要么把对方视作为自己平等的存在,要么把对方视为高于自己。

血楼之尊,玩个女人不过儿戏罢了,做个什么事需要解释,需要理由吗?

如今却是低声道歉,这声音中饱含着的却是溺宠之意,落在誉阴欢耳里却如同讽刺。

卷里显然是在极度的惊愕后,又一次一头雾水,但又是松了一口气,显然湛戈是无事,虽然湛戈还未说出是因为什么理由,可是现在的样子,他就是来解释的,浅浅淡淡的笑了一声,“湛戈,你没事就好,我以为你真的...我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可是补回来了。

曲青说的严重,只是为了将誉阴欢从霆堂内放出来罢了...”湛戈说完却明显感觉卷里一僵,“你,不高兴吗?”

说完湛戈自己心里就笑了,誉阴欢为什么进霆堂,因为她害了卷里,所以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霆堂。

说到底,卷里恢复的太快,倒给了人一种犹如打不死的小强的感受。

因此忽略了她是受伤的一方,一看之下,到给了她一种他在心疼誉阴欢的错觉。

卷里确实不太理解,但听到湛戈的话后,两只手抓住湛戈胸前的衣襟,急忙解释:“湛戈,我,我不是嫉妒。

我只是...有点难过。”

那种难过好像自己所受的委屈都不叫委屈,都不足以让人心疼。

别人视若无睹,而自己却知道自己在拼命付出。

话里的委屈让湛戈自是心疼,伸手捏了捏卷里的鼻子,“她若是不出来,等到惩罚完后再出来,那么她的腿就算是废了,她是医,没有腿很多事都会不方便,从此就算在血楼也说是半个废人,我想你会懂,我只是不想欠她的,所以你不用感到委屈,这几日晚上我会在这里陪你,等到她的伤好一些,再回霆堂接受惩罚。”

伸手摸了摸卷里身上单薄的衣衫,自是把卷里低凉的体温归咎于其上,一手游到卷里背后,发着内力暖着她。

“白天我不宜出现,明日我会叫曲青送毯子过来。”

湛戈这么说,卷里自然是明白了。

笑着眯了眯眼,两只手自然而然的环住湛戈的腰身头靠在温热的胸膛之上,“好,如果你不想欠,那么我们一起还。”

顿了顿,继续道:“湛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再喜欢我,那你也千万不要觉得欠我,因为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所有的付出也不是无动于衷,是有所回报。

话落,湛戈却是轻笑出声,卷里不解抬头,却见昏暗中由可见那双好看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你知道上一次我扮成侍从出血山是什么时候吗?”

见卷里摇了摇头,自己想着也笑出了声,“上一次,是为了去看江欺雪,我爹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住我逃出血山。”

他自己也吃惊,再提起江欺雪,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

话出却是卷里松开了湛戈的腰,伸手掐住湛戈两颊,然后在湛戈的惊愕下将他的脸随心所欲搓圆捏扁。

“湛戈,你知不知道,这个囚房是自遇见你以来,大概是我过的最开心的地方。”

大概就是她奋力辛苦扒拉,盯着风吹日晒,受苦受累的小树苗,终于长成了让她庇荫的大树一样。

“你这样是不是在告诉我,我已经住进了你这里。”

小指头戳了戳湛戈的胸膛处。

换来的是被大手包住,整个人被湛戈揽进怀中。

湛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说不出来,卷里就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小泥鳅,无论被人分成了多少节,都恍若没有感觉一般挣扎着留在他身旁,给他松土,用一种柔软又强硬的方式生生的住进他的心里。

不过正事重要,很快还是松开了卷里,从袖子里掏出雪生膏,清凉味儿遍布空气中。

“当年我娘做菜时划了手,我爹一遍又一遍的划破自己的手,然后试验了哪种药效愈合最快又不留疤,然后才留下了这雪生膏。”

湛戈絮絮叨叨,哪里还有高高在上的尊主模样。

卷里庆幸,还好她为了以防万一,一身的伤疤都还留着。

“我娘有了消息,等去苍山接回了我娘,我们就封了血山,江湖纷扰与我们无关。”

卷里自然是重重点头,跟湛戈在血山一辈子,就证明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努力,她当然是愿意的。

黑暗中的轮椅,悄无声息的又被推了出去。

誉阴欢低垂着眼眸,一脸晦暗不明,看着因包扎而供起的膝盖伤口,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她觉得,不如就让这双腿就此废了。

“堂主...”青藤还要开口,却被誉阴欢打断。

“不用说了。”

誉阴欢望了望前方,身边有风过带起的凉意却不及此刻心里,说到底,不是她做的不够多,只是她做的,没有办法达到湛戈的心里罢了。

卷里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她所说不出的,她能对湛戈说出‘我们’吗?

不想欠她,是吗?

说起来有些嘲讽,那个心甘情愿若是换个词,可不就是自作自受?

手紧紧抓住腿边的衣袂,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随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松开,天色昏暗下腿边的褶皱无人看见。

出魈尸谷的门时,两个人都没有给曲青一眼。

曲青倒是很意外,湛戈没有出来,显然誉阴欢并没有打扰那俩人,不过想了想,所有话语还是吞咽入腹,既然尊主哪儿注定无法对她动感情,那么不如让她放下对尊主的感情也好。

青藤有些悲凉,在她心里,不过是玄姬所说的话比较好听罢了。

卷里在湛戈怀中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她独自一人靠在墙边,侍卫已经换了一个人,面上了无痕迹。

若不是她手腕上颈脖间淡淡的清凉味儿还未散去,她亦是以为昨晚是一场梦。

心里有了寄托,这个囚房也不显得那么昏暗寂寥,夜晚就算漆黑一片,那也是有温暖可寻,往常惧怕的黑暗,昨夜过后竟然会成了另一种期待。

雪生膏果然很好,她这假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正笑着,又听几声轻浅的脚步声,卷里兴奋的正了身子抬头望去,脸上的笑却随着来人的脚步声渐近而逐渐放下。

面前的来人是个年迈的老人,脸上皱纹爬满,白色的胡须眉毛长长的遮住了半张脸,虽然身子瘦骨,但是脚步声虽轻却和湛戈一样,是个练家子,浅浅不留痕。

老人站在卷里面前,隔着囚栏看着里面的卷里,眸中精光宛若壮年,只是身体却是跟不上。

“原来江湖第一美人竟是这样一副面孔,老朽这算是长了见识。”

老人摸了摸胡子。

话中虽是夸赞之意,但眸中冷意没有让卷里差距到丝毫好意。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卷里起身,忍不住后退。

随着老人的眼神示意,身后自有侍卫打开囚栏,不顾卷里挣扎,将她拖了出去。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没有伤害湛戈,他还没有开口,我是清白的,你们不能滥动私刑。”

卷里挣扎着,但显然无用,她已经被人提到了老人面前。

“我当然知道你是清白的,昨晚他不惜扮成侍卫也要来看你不是证明了一切吗?”

老人笑了,笑的毫无感情,让人徒生一股冷意。

卷里颤了颤,眸中的惊愕无法掩饰,这老人竟然知道。

“我是湛戈的女人,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过是想要让尊主找回些理智,不要被你这张皮给蛊惑罢了。”

老人笑的无害。

抓住卷里的侍卫开口:“机杼长老,是让她留在魈尸谷吗?”

老人皱眉,“留在魈尸谷?

让她的尸骨继续蛊惑尊主吗?

扔出去吧,死了随便丢到哪个山崖下也好。”

抓着卷里的两只手陡然一紧,卷里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想开口,口中却被人塞进了棉布,大概因着看她是弱女子的关系,有些小瞧并未捆绑。

“我为霆堂第一长老机杼,十年前并未出手因为前任尊主还活着,他的儿子自当由他自己教训,可是结果呢?

如今湛天已死,我若是再不出手,你这一祸害,怕是整个血楼就此覆灭。”

机杼面色坦然,挥手示意,卷里便被人从魈尸谷拖了出去。

饶是卷里再坚强,此刻也忍不住飙泪。

湛戈就像是她志在必得的蜜糖,可是为了这蜜糖,多少人想不停的扇她巴掌,现在眼看着蜜罐子倒下了,蜜糖已经朝着她的方向汹涌而来,却有人拉着桌子让她换了个方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她就这一张脸,又因为江欺雪的孽受了多少罪。

机杼是个老迂腐,他可不管这个是卷里还是江欺雪,总之别人说她和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江欺雪一模一样,他就认定又是一个祸害。

十年前,他本不欲多事,总之湛天管着湛戈。

可是后来的结果就是,湛戈害死了湛天和白水依,而湛戈自请进了霆堂遭受半个月的火刑,这一次可没有湛天为湛戈擦屁股,他若是不管,难道任由这血楼覆灭?

曲青送来毯子时却没见囚牢里有人,心下一惊。

周围的人早已轮换了人马,哪里知道,曲青只得焦急的赶往湛戈的寝殿,将一切告之湛戈。

“她不见了?

怎么可能!”

湛戈起身,显然不信,刚要出门亲自查探,就见机杼踏门而入。

“尊主,玩够了?”

湛戈面色一沉,坐回了塌上,“难的见长老出了霆堂,不知长老今日所为何事。”

机杼笑了,“老朽今日可是为血楼做了一番大事,可说功劳不小。”

“何事之功?”

“我为血楼除了一害,防止尊主再被人蛊惑利用,让血楼彻底覆灭。”

机杼仍旧笑着,说的极为坦然。

湛戈拍案而起,“是你带走了卷里,她人呢?”

“我想此刻若是尊主赶去,想必还能看见尸骨。”

机杼理直气壮。

一只爆着青筋的手就抓住机杼的衣襟,“你让人杀了她?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我才是这血楼的尊主!”

机杼丝毫不惧,一把拍掉湛戈的手,“你还知道你是这血楼的尊主?

儿女情长不成气候,你若是能做的像你爹那要,护住自己的女人,也护住这血楼也罢,可你却为了女人几度害血楼于危难之间,十年前我未管,如今难道我管不得?”

狠狠的撇了机杼一眼,摔手就示意曲青跟上,他亲自去看。

“我湛戈乃血楼尊主,因一己私情害人害己,害的血楼濒临覆灭,害的父母被人围剿尸骨皆残,本不堪尊主之位,但如今思方悔过,只求成其父愿,此后全力护住血楼,自愿受尊主之罚,再接这尊主之位。”

机杼一字一句吐出,湛戈脚步僵硬,在门口停下。

这话是十年前,他自请入霆堂自罚时所说的话。

“你口口声声护住血楼,你如何护?

封山十年?

这叫护?

这叫逃避!

你一个人逃避也就罢了,还带着整个血楼一起逃避!

血楼之人各个枭雄,陪着你在这血山憋屈十年,我听闻夫人的尸骨有了消息,可不过一个女人,竟然阻挡了你的脚步,湛戈,我问你,你可曾对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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