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大学毕业后到乡下采风时画的,画上的女生眼神天真,笑容明媚。
在我送给陆序南的众多画作中,他最喜欢这一幅,说我看上去像他的一位故人。
如今我再傻也明白其中原因,定是某个神态与沈清相似,他才会视如珍宝。
我在卧室待到晚上才出门,佣人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恭敬地提醒我多穿点。
天气已入冬,我虽穿得单薄,还是谢绝了佣人的好意。
我不愿意穿陆序南给我买的衣服,无论是陆序南还是跟他有关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这些年我靠画画攒了不少钱,转给父母一半后,剩下的足够我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
就当是放松心情,等我千疮百孔的心修复好,我再回来。
我如此识趣,陆序南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家人,今天过后,我与他再无关系。
去机场的路上暴风雪肆虐,路面打滑,司机全程拧着眉头注视前方,不敢分心。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隐隐不安,总感觉今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在心里祈祷一定要平平安安。
这时电话响起,是陆序南打来的,我原本不想接,但想着还是体面和他告别。
“林霜月,我限你明天之前从陆家搬出去,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陆序南,你在医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陆序南的声音才响起,他无所谓道:“你听到又怎么样?
这个世上只有清清才配得上我,你不过是个可怜的玩物。”
“砰——”巨大的撞击声掩盖了陆序南说话的声音。
我浑身都快散架了,喉咙里一阵一阵涌出腥甜。
意识快速抽离身体,我听到陆序南在叫我的名字:“林霜月!
霜月!”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真奇怪,我居然出现了幻听。
陆序南那般薄情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我哭?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从我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染红了那副画作。
我费力抬起手指,仿佛看到了无名指上戴着精致漂亮的婚戒。
临死前的幻想罢了,陆序南不可能娶我的。
不过我还是感谢他,要不是他,我早就结束痛苦的一生了。
在我最绝望的那段日子,是他突然出现,像天上炽热的太阳温暖我。
我怎么可能不爱阳光,于我而言,阳光和氧气同等重要。
我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对我父母孝顺,对爱的人真心。
我不是不爱这个世界,我只是生了病。
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爱美,不想死得太难看。
比警车和救护车先到的,是陆序南。
半昏迷半清醒间,我听到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满含痛苦,好像此刻承受着巨大疼痛的人是他。
“霜月,你坚持住,我不会再气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觉得讽刺,陆序南不是不在乎我吗?
我的死活与他有什么干系?
意识跌进一片黑暗,我彻底陷入昏迷。
再度睁开眼时,我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