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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云渺沈漾之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白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真能与鬼神通!虽然这个职业他并没有听过,但是只要朝着这方面查,说不定就能知道云渺小姐的故事。她看起来,背后的故事真的很吸引人。孙莹想的是母亲果然是有恨的,她恨父亲,她真的恨父亲。为什么呢?父亲温文尔雅,谁见到父亲不说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她想不明白。孙家老大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明显他想的更直接,也更明白,更透彻,也更残忍!他重复的问:“你刚刚说,我们用血浸过缚魂绳,等我妈失去意识后就会把我们当成她的仇人?”云渺眼神总算有点满意。看来也不都是蠢得无可救药。“没错。”孙家老大浑身泄力一般,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周浮年:“大舅?”孙莹:“大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作为孙家当家人,他一向精明,冷静和稳重。孙家老大喃喃道:“沈先生是爸介...

主角:云渺沈漾之   更新:2025-02-09 19: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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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渺沈漾之的其他类型小说《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云渺沈漾之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真能与鬼神通!虽然这个职业他并没有听过,但是只要朝着这方面查,说不定就能知道云渺小姐的故事。她看起来,背后的故事真的很吸引人。孙莹想的是母亲果然是有恨的,她恨父亲,她真的恨父亲。为什么呢?父亲温文尔雅,谁见到父亲不说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她想不明白。孙家老大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明显他想的更直接,也更明白,更透彻,也更残忍!他重复的问:“你刚刚说,我们用血浸过缚魂绳,等我妈失去意识后就会把我们当成她的仇人?”云渺眼神总算有点满意。看来也不都是蠢得无可救药。“没错。”孙家老大浑身泄力一般,重重的靠在沙发上。周浮年:“大舅?”孙莹:“大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作为孙家当家人,他一向精明,冷静和稳重。孙家老大喃喃道:“沈先生是爸介...

《有怨报怨,我是黄泉摆渡人云渺沈漾之最新章节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真能与鬼神通!

虽然这个职业他并没有听过,但是只要朝着这方面查,说不定就能知道云渺小姐的故事。

她看起来,背后的故事真的很吸引人。

孙莹想的是母亲果然是有恨的,她恨父亲,她真的恨父亲。

为什么呢?

父亲温文尔雅,谁见到父亲不说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她想不明白。

孙家老大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明显他想的更直接,也更明白,更透彻,也更残忍!

他重复的问:“你刚刚说,我们用血浸过缚魂绳,等我妈失去意识后就会把我们当成她的仇人?”

云渺眼神总算有点满意。

看来也不都是蠢得无可救药。

“没错。”

孙家老大浑身泄力一般,重重的靠在沙发上。

周浮年:“大舅?”

孙莹:“大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

作为孙家当家人,他一向精明,冷静和稳重。

孙家老大喃喃道:“沈先生是爸介绍的。”

周浮年吸了一口冷气。

“爸出了家之后很少回来,母亲一直不断气的那天他回来了,说一辈子夫妻不舍得她受此痛苦,便派人请了沈先生过来超度妈。”

“我没有怀疑过……那毕竟是爸啊!”

孙家老大无神的眼睛猛的一闪:“是不是爸也被骗了,他也是被沈先生骗了!”

“一定是这样,我们都是他的孩子,他绝不可能害我们的!”

周浮年:“大舅,你别激动。”

“我当然激动,从小到大,妈不疼我们,都是爸,他疼爱我们,陪伴我们,他有什么理由害我们!”

周浮年也想不明白,毕竟在孙家人的口中,外祖父真的是个顶好的人。

云渺平静的看他又是绝望又是激动,等他冷静了一点,她慢慢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孙家老大:“你问。”

“孙老太太和孙老先生从前的故事你是听谁说的。”

孙家老大:“我爸。”

“全部都是?”

“没错,但是我妈和人私奔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孙家老大毫不迟疑:“而且我亲眼看到她差点溺死二弟和小妹。”

云渺不回他的话,继续问:“你父亲很有文化?”

“当然,以前别人还称他一句先生呢。”

“你父亲为什么出家。”

提到这个,孙家老大重重叹息一声:“我爸很爱我妈,我妈对他十分厌恶,为了让我妈过得开心,他就出家了。”

云渺:“我问完了。”

“这些问题……能看出什么吗?”

云渺淡淡瞥他一眼。

那一眼,里面的冷漠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官司尚且不听一人之言,而你听你父一人亲的话,便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有没有问过你母亲。”

孙家老大不屑:“我有什么可问她的。”

“你说你父亲有文化,可他给你母亲刻的碑字却不像是个有文化的。”

孙家老大怔了怔,想到母亲碑文上那五个字,看着确实……形如狗爬。

“这能说明什么。”他有点冒冷汗了。

“说明他骗了你。”云渺清冷的声调如冰山压倒他。

“故事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假的,就说明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嘻嘻,你猜猜她是什么人?”

深夜山涧,水声婉转,沈漾之行走在山道上,耳朵上贴着一个小人,里面传来孙家客厅里,几人的声音。

他的肩膀上,蛄蛹着一个脑袋。

小脑袋嘻嘻哈哈,像是听到了很大的秘密。

“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她一定是摆渡人!”

“你惹上麻烦了哦。”

摆渡人,黄泉使者。

专门负责无法入黄泉的魂灵。

“她不是摆渡人。”


二花被孙承天养习惯了,大手大脚,出去这么久过不了没钱的生活,就跟着孙承天回了孙家。

这一次回来后,二花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再也没有其他心思,只一心一意守着孙承天。

说的口干舌燥,孙家老大喝了口茶润嗓子:“这就是我爸妈从前的故事,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爸那些事情都忍受下来了,不会都几十年了,突然来害我妈的。”

“当然。”孙家老大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可能记恨我妈,活埋她的,这件事情我们孙家是被那个叫沈漾之的害了!”

云渺没有作声,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浮年脸色有点一言难尽。

他一直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

就像爷爷,从前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外祖母这个故事竟是……十分怪诞。

他对外祖母的印象就是一个慈爱温婉的老太太,说话细声细语,没有任何脾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母生气。

难以想象,外祖母年轻时候,竟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浮年。”孙家老大见他脸色不太好,拍拍他的肩:“长辈们不堪回首的过去,原本不能让你们小辈知道的,但我知道你怀疑我,怀疑孙家。”

“我和你说实话,我是真的恨她,恨了她一辈子。”

周浮年微微抬眼。

孙家老大笑着道:“刚刚只说了她和你外祖父的事情,和你说说我的吧。”

“你外祖母年轻时候心不在你外祖父身上,生下我的时候刚好和那饭店老板眉来眼去,她觉得我是她的拖油瓶,有几次给我摁在水里,想要淹死我。”

“后来再大,她生了二弟和你妈妈。”

孙家老大笑的讽刺:“她也这么做过,我亲眼看到的!”

“她恨我们,讨厌我们,要不是我们命大,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从来不知道什么见过母爱。”

“这一点,你妈妈也很清楚。”

周浮年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是那个慈爱老太太做出来的事情。

孙莹在周浮年微惊的目光下点头:“你外祖母…确实不喜欢我们,她从来不管我们,也不愿意给我们一点关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我问过她,她只是沉默,然后让我没事不要找她。”

“所以这就是你们很少在她身边尽孝的原因?”

周浮年理解了他们。

孙莹:“我们想,一来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二来她也不愿意同我们亲近,但是小辈们她会慈爱一点,这就是隔代亲吧。”

“哼,她连我们都不喜欢能喜欢他们。”

孙家老大冷笑了几声:“她就是蛇蝎心肠!怕是老了知道害怕了,怕没人给她养老,就想着和我们修补关系!”

扣扣。

云渺用扇子敲敲桌子,都沉默的看向云渺。

她缓缓问:“说完了?”

“差不多。”孙家老大:“我保证,都是实话。”

“是么。”

云渺似是而非的用扇子指指他的身后:“她似乎对你的话很不认同。”

在场的三人一起看过去,孙家老大身后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

孙莹白了脸,强笑一下:“云小姐,你在说谁呢?”

“你母亲。”

云渺罕见的嘴角露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冷的和她吐出的话一样让人浑身发冷:“你母亲就现在你哥哥身后,她原本很平静,听着听着就开始激动,可惜她被缚魂绳绑着,一挣扎魂体就会受到猛烈的击打。”


云渺用过茶后去了前宅。

周家沿用的还是老一套风俗。

唢呐的悲呛音沉沉的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哀痛和哭声像黏腻的水草一样攀附全身。

一行穿着黑色服装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为周苍山吊唁。

有位穿着黑袍子的高个男人跟在他们身后,步履缓慢。

周家大夫人孙莹红着双眼前去迎接。

云渺目光冷勾勾的看着他们。

“云渺小姐。”

周浮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是来看爷爷的吗?”

这几天云渺小姐都没有出过门。

云渺细长的手指指着那些衣着富贵的人:“他们是谁?”

周浮生看了一眼:“唔,是我外祖家的人,那个胖胖的是我大舅,高高瘦瘦的是我二舅,戴礼帽的两位分别是我大舅妈和二舅妈。”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位?”

“你说那个穿黑袍子的啊。”周浮生皱皱眉,一贯洋洒着纯粹的脸上有点厌恶:“就是一个所谓的大师,本事就有点本事的,就是……”

云渺将油纸伞合上,在手上晃荡,等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我不喜欢他。”周浮生眉皱的更深。

“我外祖母生前也和爷爷一样,有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但我舅舅们和妈妈都很孝顺,外祖父对外祖母也很好,找大师问了,大师说她并不是有什么遗憾,只是单纯舍不得我们亲人,不愿意离开。”

“当时外祖母很痛苦,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让大师作法超度了外祖母。”

周浮生挠挠头,双手抓着脸,纠结:“他超度了外祖母,让外祖母走的安详,按理说我应该感谢他,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不舒服。”

云渺眼前又浮现那身穿黑金寿衣的老太太。

“他超度后你见过你外祖母的遗体吗?”

云渺冷不丁的问。

她音色很凉很淡,但她每说一句话,你会忍不住俯首听。

“没有啊。”周浮生完全不去多想:“超度的时间很长,大概用了七天,超度完就封棺了,怕影响外祖母九泉之下的安生。”

云渺这才看向他。

琥珀一样的清冷眼瞳,第一次有了异样情绪。

带着一点点讽刺与冷漠。

她道:“没见到,你怎么知道她走的安详?”

“几千根缚魂绳,要的是她永不入轮回,直至魂飞魄散。”

周浮生先是茫然,然后一下子睁大眼睛。

脊背莫名爬上凉意。

她…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渺确定好那老太太所属谁家,伞一开,转身走了。

和江行路扬错身而过时,连个眼风都没有给他们。

仿佛什么都不在她的眼中。

作为湘城响当当的人物,江行和路扬还没有被这么无视过。

他们忍不住去看那道背影。

清冷淡漠,看一眼都冷到了心里。

“你们说,云渺小姐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周浮生还回不过神。

“她的意思是说你没有看过怎么知道孙奶奶走的安详,意思也就是,孙奶奶走的不安详。”

路扬拍拍他的肩。

周浮生喃喃:“怎么可能呢……”

江行见他脸色不太好,温声安慰:“她或许只是随口说的,你别多想。”

周浮生脸更白了:“不是那句话,是下面那一句……”

“几千根缚魂绳……”

“我就是总是梦到外祖母身上有很多红线,穿插在她身上,她一直挣扎…”

江行脸色变了。

路扬脸色也不好,但他嘴里还是吐槽:“不至于吧,这世界上难不成还真的有妖魔鬼怪?”

“怎么可能,别胡思乱想了。”

江行闻言垂下眸,什么也没有说。

只有手指轻轻捏了起来。

指骨渐渐发白。


当即他把手机打开,把女孩的照片递到云渺面前:“是这个女孩吗?”

云渺只看了一眼:“是她。”

周浮生心口忍不住雀跃起来。

云渺小姐虽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但是他感觉到云渺小姐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那就说明,云渺小姐很满意他做事。

周浮生再接再厉,把昨晚上看到沈漾之和照片上这个小姑娘的事情告诉她。

“哦,拘魂术。”

云渺不平不淡的说着,手指也不轻不淡的敲着桌子。

但很明显,都感觉到她声音冷了下来。

周浮生默默不做声,小黑蛇也不敢卖萌了,和他一样瑟瑟发抖。

“她的家庭背景?”云渺冷不丁的问。

“放心都查出来了。”

周浮生打开手机,清了清嗓子:“小女孩名叫黄瑶瞳,今年七岁半,父亲黄云涛,是山海集团的总经理,母亲杨欣,目前是家庭主妇,他们夫妻关系和谐,家庭幸福,可惜,半月前女儿黄瑶瞳突发疾病去世,杨欣悲伤欲绝,黄云涛一直在家里陪伴她。”

周浮生继续往下看:“……黄瑶瞳去世直到今天还没有举办葬礼……好像是因为黄瑶瞳的尸体不见了,黄云涛的妈妈怀疑是杨欣将黄瑶瞳的尸体藏了起来。”

“这里还有地址,要不我过去再问问?”

“不用,三天时间,盯着黄瑶瞳家,一切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我。”

周浮生:“是!”

他打开群,艾特江行。

江行:怎么了?

浮生不会生:好哥哥~「星星眼」

路扬:有时候你浪的令人害怕。

江行:……直说吧。

浮生不会生:嘿嘿嘿嘿……

小黑蛇看着周浮生脸上露出近乎于奸笑的笑容,小黑蛇蛇尾巴一摆,对他冷幽幽的吐蛇信子。

……本蛇看出来了,他是来争宠的!

小黑蛇危机感大增。

好在它来的时候带的有宝贝,蛇尾巴一甩,昂首挺胸的跑到花丛里,等了一会儿叼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有个盒子,递给云渺。

盒子长的很精妙,云渺打开,一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

里面有几块糕点,精致华美,香味俱全。

云渺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眉眼轻轻动了动。

小黑蛇瞬间昂首挺胸,十分神气的瞥了一眼周浮生。

……看到没有,想要拿捏云渺大人,就要先拿捏住云渺大人的胃!

周浮生奇奇怪怪瞪它:……这蛇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蛇精病吧!

……

江行安排自己的人去黄家盯梢,一切安排好后,路扬上了门。

他穿着机车服,戴着黑色墨镜,进来就坐在沙发上,边笑边拿下墨镜:“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也收到警告了?”

江行笑:“你在说什么?”

路扬:“别把我当周浮生那个蠢货,我们三个之间,你对云渺最感兴趣,不是么。”

江行看着路扬,手上动作没停,给他倒茶。

路扬继续道:“从你见到云渺以后,你就一直在查她,即便是收到警告都不停手。”

江行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学会浮生那么八卦了?”

路扬扬眉:“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关注过一个人。”

“与其说我在八卦你,不如说,我更对云渺好奇点,她究竟哪里引起你的好奇心了?”

江行轻轻叹口气。

他和路扬,周浮生一起长大。

三个人都是对什么都不好奇不在意的性子。

路扬特意因为这事来找他一趟,看来他的行动确实扎眼的很。

江行让路扬先喝茶:“我去拿过来,你看看。”

路扬对茶没有兴趣。

将手机打开,最近网上关于天启一号女主人的讨论越来越多。


什么奴…

什么小姐…

老爷子回光返照糊涂了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

椅子上的云渺高高在上坐着,淡淡的垂着眼睛。

眉间拢了冷雾,语气却比对他们温和了许多。

“豆芽,执念已了。”

“去吧。”

周老爷子目光炯炯,如夜光明灯。

他又俯身大拜。

“多谢小姐。”

周家子孙大脑都发麻了。

云渺起身,步履轻盈缓慢,油纸伞在她手里晃晃悠悠。

开门,关门。

一个让他们抓耳挠腮,宛若惊雷一样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来。

又轻飘飘的走。

“阿源。”周苍山声音一沉。

周源听出这是老爷子要有交代,跪下:“爸,您说。”

周苍山没说话,而是将他大拇指上的鸽子血扳指套在周源手上。

周源大惊,心中激荡无比。

这枚戒指,从他出生就在父亲手上,从未取下。

他年幼时十分喜欢,央求着要。

父亲说,只有他真正有能力继承他身份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扳指。

五十年来,他事事做到完美,却总是没资格拿下这枚戒指。

三月前弥留之际,也不曾交给他。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现在,他得到了。

他眼睛积蓄热泪:“爸,您吩咐!”

周苍山道:“我自幼便是小姐的奴,现在,是你了。”

“小姐下山当有要紧事做,我要你发誓,照料好小姐,一切以小姐为主!”

周源:“我周源发誓,必照料好云小姐,一切以云小姐为主!”

“当小姐的奴,是你的福气……”

说完,周苍山眼睛微微一闭,没了声息。

人生最后的走马观,浮现的是他尚在幼时,在街上要饭被打的场景。

小姐撑着一把油纸伞,扔给他一个红彤彤的扳指。

她冷冷道:“愿意当我的奴才就跟上来。”

他捡起红扳指,紧紧的握住,瘸着腿,倔强的跟在她身后。

一跟就是十五年。

那个永远冷漠神秘,高不可攀的纤细身影,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

世间沉浮近百载,无论他身份地位如何变化。

他都深深记得。

他是小姐的奴。

……

周家老宅响起起伏的哭声。

细细麻麻如同黏腻的触手探上云渺的肢体,沉闷压抑的痛苦流水一般倒过来。

这种哭声和痛苦。

有七十年没有听到了,一如既往的……

让人心烦。

云渺听了一会儿,撑开油纸伞。

“云小姐,请留步。”

周源快步追了出来,勉强保留着周家当家人的气场。

“什么事?”

周源将手递过去,展示那枚扳指。

姿态放的很低。

“父亲临走时,将这枚扳指给了我,让我发誓,让我一切以小姐为主,照料好小姐。”

“我在父亲面前发了誓,就绝对不能食言,小姐,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周家贵客。”

云渺本来有点不耐烦。

看到扳指后拢着冷雾的眉才松开了些。

一时沉默。

周源知道她在思考,不敢打扰。

片刻,她收拢伞:“我住哪里?”

周源松口气。

好歹是留住了人。

周源:“小姐应该喜静,老宅有两栋房,后面那栋较为清净,我让人带你过去。”

说完,想到父亲说的话。

说起小姐两个字时的虔诚与恭敬,周源又补了一句:“父亲刚刚过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并非有意怠慢。”

生与死是人类最大的两件事。

云渺不管生,只管死。

知道人死后有许多事情要做。

她点头,周源去找周管家。

周管家哭的不能自控,扶着墙看到周源过来,擦擦老泪:“先生。”

周源拍着他的肩:“母亲年龄大了,夫人要顾的事情也多,那位云小姐交给你招待。”

周管家哽咽道:“你放心先生,绝不会怠慢。”

“不。”

周源道:“不止不要怠慢,势必要好好对待,把她当我们周家祖宗对待!”

周管家震惊了。

什么情况。

她身份多尴尬啊,老爷子心上人的后人。

把她当周家祖宗对待,那老夫人呢?

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脸往地上踩吗?


孙莹一辈子衣食无忧,养成了温婉的性子。

但作为当家夫人,她该有的脾性还是有的。

只是听她这样说,她也没有生气。

或许是潜意识认为,没有人有资格生云渺的气。

“我不太懂,还请云小姐说清楚,究竟哪里有问题。”

“戴在你母亲手上的金镯子是哪里来的?”

“那是母亲的首饰,是我父亲送给她的,便给她戴上了。”

“两侧的夜明珠呢?”

孙莹垂眸细想:“那是我大哥去国外做生意时买回来的,价值不菲,大哥知道母亲怕黑,便放了进去。”

云渺又问:“长织金线?”

“这个也是我们孙家的。”孙莹回答完云渺的问题,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恐惧了:“云小姐,这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孙家的,沈先生应该做不了手脚。”

云渺嘴角有一瞬间的上弯弧度。

并不是心情愉悦。

是冷嘲。

“再想想,把这些东西放进去的时候,你们做过些什么?”

孙莹将当时的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没有什么啊……沈先生让把东西都放进去,放金线的时候他说……”

孙莹顿住了。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夜明珠一样微微张着。

眼睛睁大,满眼的惶恐。

她猛的起身,朝云渺身边走了几步:“沈先生说……说我们至亲之人的鲜血是能让已故之人的灵魂得以安歇。”

“我和大哥二哥都在碗里滴了血,沈先生将金线在里面浸了……这……这要紧吗?”

“沈先生说,有了我们的血,这金线才能发挥作用,让母亲在那个世界过得更好,这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她脸色腊白仓皇,越说到最后越没有自信。

云渺看她无助的样子,目光没有那么犀利了。

一个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到养尊处优的周夫人。

娘家庇佑,夫家尊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危险和棘手的事情。

所以她温和,大度……和天真。

云渺对这种天真很欣赏,代表一个人从来没有受过苦,哪怕她已经到了可以做祖母的年纪。

她从前见过这样的人。

直到老死还保留着几分天真。

但,云渺素来是残忍的。

她并不会心软于她的天真。

她的语气冷硬如刀,割的她几乎站立不稳。

“旧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古代,素来以陪葬金银玉器为主,但金主玉辅,单金为重,以压制魂灵。”

孙莹急道:“那有夜明珠……”

“夜明珠放在已逝之人眼睛旁边?”

“那是为了给母亲照亮黄泉之路。”

“黄泉路自有鬼差带路,区区一颗夜明珠还想照亮黄泉路,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孙莹绝望的道:“那…是为何?”

“人死之后,目不能视光,夜明珠放在她眼睛旁为的是刺瞎她的双眼,让她找不到黄泉路。”

“至于那浸了你们血的金线则是缚魂绳,加之血脉之血,可以让她永不超生,永受缚魂之苦!”

孙莹跌跌撞撞后退,一直到跌坐在沙发上。

这个光鲜亮丽一辈子的周夫人,第一次这么狼狈。

“别说了……这怎么可能…”

“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孙莹泪如雨下。

“别在我这里伤心,还不信的话可以去扒开老太太的棺材看一看,棺材上部究竟有没有抓痕。”

云渺冷冷的说完,将书本打开:“周管家。送客。”

周管家还没有进来,孙莹已经上前抓住云渺的手。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伤心的目光一瞬间满是坚定。

“云小姐,我信你的话了,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孙家人吊唁结束后,孙莹将他们请到私人会客厅。

一坐到沙发上,温雅克制的孙莹忍不住滚落眼泪。

孙家大嫂握住她的手安抚:“前段时间妈刚走,现在周老爷子又离世,我知你难过又忙碌,等过了事,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孙莹压住眼泪,轻声道:“我最近总是梦见妈,她…她在那里似乎过得很不好。”

孙家大嫂失笑:“怎么会,她生前是个幸福的老太太,公公待她好,儿女都孝顺,她又心善,即便去了那边也会舒舒服服的。”

说完,问跟在后面的黑袍男人:“沈先生,你说,是不是?”

黑袍男人在阳光下慢慢抬头。

他有一张很古怪的脸,皮粗糙斑斑驳,眉又粗又黑,眼睛是个倒三角,嘴唇很薄,戴着黑色兜帽。

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颈部没有包裹住的地方,露出很白的一截皮肤。

和他脸部形成强烈的对比。

“孙夫人说的对。”

沈先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好听,如珠落玉盘,带着三分笑意。

这样的声音,不该是这么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孙家大嫂心里又浮现这句话,回过神安慰难过的孙莹:“放心吧,咱妈生前有福,在那里也是个有福的。”

“她和你们家老爷子不一样,她生前不愿意离开,也不是有执念,只是放心不下我们这些小辈罢了。”

孙家大嫂一番安慰,孙莹心里总算好受点。

她强行一笑:“或许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压力大,才总是会做这些梦吧。”

“希望妈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生。”

她话音方落,一道倩影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清凌凌的声音炸在会客厅里:“有你这样愚蠢的女儿,她应该过不安生了。”

云渺边说边收了油纸伞,指骨细长的手指拎着伞,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落在孙莹身上。

眼中含着不满。

孙莹不知为何,如芒在身。

“这位是?”孙家大嫂试探着问。

孙莹介绍:“这位是云渺小姐,我们周家的贵客,父亲去世的时候让我们好生招待。”

一句话,虽然没有点名她是什么身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孙家大嫂起身,对云渺笑的客气:“云小姐是客人,既然是客人就应该以礼相待,但云小姐刚刚的话未免也太冒犯了。”

最后一句话,是严重的不满了。

云渺不理会她,只看着孙莹:“你真的觉得你母亲生前幸福吗?”

孙莹被问的神色一变,手指忍不住捏住另一个手指。

孙家大嫂被无视,十分不满:“云小姐,你和我们孙家素不相识,凭什么问这句话,我婆婆生前有什么不幸福,我们小辈尽心伺候,为她送终,你一个年轻孩子未免多管闲事!”

云渺轻轻掀起眼看了孙家大嫂一样。

刚刚还带着火气的孙家大嫂突然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白津津的。

那双眼睛,竟不像活人的眼睛!

云渺环视了每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掠着冷意。

“是吗?”

她用油纸伞点着地,砰砰的声音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我来是问你们一件事。”

“你们孙家,罔顾人伦,活埋亲母,是也不是?”


“我们听着这话,实在是生气,但活埋亲母一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孙家可就完蛋了。”

“想着沈先生是爸你特意介绍过来的,我们想着过来问问那位沈先生靠不靠谱,万一我们真是被他算计了……”

孙承天严肃:“不许质疑沈先生。”

“沈先生法力无边,他愿意出手帮忙,是我们孙家的荣幸。”

孙家老大听完,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看了周浮年一眼。

周浮年生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绝望。

刚刚他说了那么多,孙承天竟然没有对活埋亲母四个字有任何反应!

这…显然是知情的!

孙家老大脸色青白,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显然还在忍耐。

孙莹忍不下去,直截了当:“爸,不止活埋,他甚至用了阵法困住妈,要妈化作厉鬼,让我们孙家偿命!”

孙承天重点落在了另一处,十分重视:“你们开棺了?”

“我算算时间,已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还好还好。”

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孙莹失声:“爸!”作为孙家最小的孩子还是女孩,从小除了孙老太太冷漠,她其实是被父亲和哥哥们捧着长大的。

“那可是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孙承天冷冷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们就应该回去让她入土为安,好好过日子!”

周浮年扶住摇摇欲坠的孙莹,声音没有晚辈对长辈的礼貌:“你应该想说的是回去等死吧。”

“外祖母恨你,你害怕对吗,你怕她死后缠着你,不放过你,你为了活命找人做了阵法,让母亲舅舅们浸了血,这样外祖母化作厉鬼后就只会记得的仇人是母亲和舅舅们。”

“而你,我的外祖父,将高枕无忧。”

“你用你三个儿女的命,换你苟活,对吗?”

周浮年每说一句,孙承天就慢一点,直到他说完,孙承天回过头,竟然是满眼欣赏的看着他。

“想不到我还有如此聪慧的后代,不愧是我的血脉。”

周浮年:“……”

听到这话,他竟然有点恶心。

这样的外祖父,从前究竟是怎么装才能装出来老实样的,还骗过了所有人。

孙承天说这话,无异于承认了。

犹如晴天霹雳,孙家老大和孙莹都无法接受。

在他们心中,慈爱,老实,忍辱负重的父亲,竟然要他们的命。

周浮年最是冷静,询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放过。”

孙承天竟是笑了,轻蔑中残忍至极:“我给他们生命,给他们财富,他们回报我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他眯起眼,对着孙家老大道:“你们做儿女的,不能那么自私,什么好处都得了,却一点都不愿意付出。”

孙家老大:“………………”

孙承天一挥衣袖,阔步离开:“行了,你们走吧,木已成舟,说再多都没有用!”

周浮年额头上青筋一冒。

第一感觉就是绝对不能让外祖父离开。

他刚要上前,潇洒离开的外祖父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动也动不了,从他的视角看,一直轻蔑,残忍的外祖父脸色突然发青,瞳孔猛的张大,里面的血红丝极为骇人。

他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在他对面。

少女执着油纸伞,清清冷冷的站在佛寺堂下,隐于阳光中。

她的伞偏着,似乎在为什么人打伞一样。

孙承天脸色由青转白,冷汗从额头上汩汩落下。

“不可能!”

他突然爆喝一句,朝后连退了数步,猛的跌坐在地。


周源留下云渺后匆匆回到二楼,听着那一道道哭声,周源心口痛的发麻。

他今年五十二了,父亲四十有的他和二弟。

本是老来得子,但父亲素来冷心冷情,并不亲近他们。

这么多年,他尊敬他,敬仰他。

一辈子都追着他的背影活。

他撒手人寰,这个中年男人竟有些茫然。

“大哥。”周镰红着眼出来。

比之双胞胎哥哥,他的性子急躁的多些。

他说:“你真的去留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妈。”

周源脸色变了变:“我答应了爸!”

“爸临死糊涂,你也糊涂了吗!”周镰有怒:“什么小姐,奴啊,大哥,你觉得咱爸以前是给人当奴才的吗!”

在他心里,父亲是如此伟岸。

怎么可能是个奴才!

周源却道:“有什么可震惊的,我们能记事时爸已经四十好几,就连妈遇见他时,他也已经三十多了,对于他三十多年前的过往一概不知,人生际遇多变,难不成你觉得父亲从小就锦衣玉食吗!”

“绝无可能!爸有腿疾,脚趾和手指都变形,年纪轻轻时就怕冷,一看就是苦命人。”

周镰埂了下:“那也不能留下那个女孩!”

周源沉声:“老二,我从前就觉得爸身上有很多秘密,我曾经试图找到,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但我有种感觉,他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今日我见到那个女孩,我见到爸对她跪下磕头自称老奴时,我的惊讶不比你的少。”

“我就在想,爸活了九十二岁,滴酒不沾,时刻保持清醒,就算回光返照,他会糊涂吗?”

周镰听得云里雾里:“大哥你在说什么?”

“我怕的是爸没有糊涂!”

周源说完,想到那个冷漠神秘,目光冰冷的少女,后背猛的窜上寒意。

周镰毕竟活了五十多岁,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如果爸没有糊涂。

他跪的就是真的云小姐,而不是所谓的后人。

可那个少女分明那么年轻!

像个十八少女。

“这不可能,她要是活了几十年还是这么年轻,那是妖精成精了!”

周源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沉沉:“原先我也是不信这些的,可是这次孙家和我们家……不论如何,还是先摸清她的底细。”

“何况,我答应了爸!”

周家富贵已极,钱财终是云烟。

他们想要接触的更多。

哀伤一直持续着,周家原本就已经备好后事,直接在老宅搭起灵堂。

第一个晚上守夜,本应是周家子孙共同守夜。

夜守到半夜,周源喊了周大少和周家最小的少爷进书房。

这个点夜谈,周大少知道是重要之事,十分郑重。

周源见大儿子面色稳重,心里稍安。

就见小儿子坐没坐相的朝椅子上一歪,孝衣也松松垮垮,双眼迷蒙,透着清澈的愚蠢。

周源火气涌上头,拍桌子:“兔崽子。你给我坐好!”

周浮生困得六畜不分,强撑着坐好,茫然的看看大哥,小心翼翼问:“怎么了,我的好大爹?”

“看看你这副样子,今天是你爷爷去世的日子,还是这幅样子,你爷爷真是白宠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一辈子冷心冷情的周老爷子开始对小辈上心。

尤其偏宠周浮生。

周浮生眼皮直打架,嘟囔:“他老人家走了,还能知道个啥。”

“你!”

“爸。”大少周浮年及时接话:“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周源按下火气:“嗯!老大,你安排人去查查云渺小姐的身世背景,要事无巨细的查。”

周浮年:“已安排人去查了。”

今天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肯定要查查那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浮年做事他很放心,满意点头,看到椅子上那一滩又火了。

“这几日除了晚上守夜,白天你给我寸步不离的伺候云渺小姐!”

周浮生苦叫:“你还让不让人活了!白天当奴才,晚上当孝子,你把我杀了得了!”

周源冷哼:“你以为我不想?”

“你爷爷临走让我发了誓,云渺现在就是我们周家的祖宗,我需要安排你爷爷的身后事,你就负责给我把云渺小姐伺候舒坦了。”

“听懂了就滚!”

周浮生腆着脸:“那我能不守夜了吗?毕竟都要伺候人了,我怕我这身子骨吃不消。”

周源:“……滚!”

周浮生屁颠屁颠的滚了。

周浮年摇摇头,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爷爷临走时说了一句什么下山…云渺小姐是从山上来的?”

“看她衣着打扮,说话行事,气质模样不像是住在山里的村人。”

“到我们周家也不卑不亢,甚至高高在上……爸,我觉得她的背景深不可测。”

周源心重重的:“这就是为什么查她的原因。”

周浮年兴趣来了,低喃:“总感觉她身上带着巨大谜团,细查下去,肯定比我想的还要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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