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逐光为首,东厂一行人很快就走了。
身旁的丫鬟催着我回府。
我出神片刻,不经意间说,还有东西忘了买。
刚把丫鬟支走,就有个提着花篮的小孩跑了过来,“漂亮姐姐,要买束花吗?
今天的花格外鲜艳呢。”
我下了马车,装作挑选她篮子里的花,趁机挡住了马夫的视线。
那小孩便凑近道:“陆大人说,姑娘若有烦心事,尽可告知。”
我从荷包里掏出银钱,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混入其中,不留痕迹地递给她。
“就要这支芍药吧。”
小孩收了钱,又从篮子里抽出一支牡丹递给我,而后笑着跑开了。
我盯着这牡丹瞧了一会,有些无奈,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我给了他一张毒药方子,让他帮我谋害性命。
而他却送我一支人间富贵花,祈佑我过得高贵潇洒。
幼时就常揣着这样一份小心翼翼的感情,长大了,也还是如此。
他这人,倒是从未变过。
那份毒药,是给嫡母沈氏的。
若我没记错,再过几天,沈家上下就会迎来一件大喜事——嫡母沈氏调养身体多年,终于再度怀孕了。
且她这次,将会生下一个男孩,一个比沈如鸢更加金贵的嫡子。
这也意味着,她不再需要养着一个庶子,也就是我弟弟沈云枕来傍身了。
反而我的弟弟,以及父亲偷偷藏在外头的那些个庶子庶女,都有可能成为她孩子的威胁。
前世她对我弟弟,尤其狠心。
先是下人看管不利,“不小心”让我弟弟从树上摔下来,从而摔断了腿。
又找人挑衅斗殴,打断了我弟弟一条手臂。
最后因为拖延救治,导致我弟弟年纪轻轻,就彻底成了个废人。
我怎么能不恨呢?
自来京城后,我就一直教导他要韬光养晦,要藏拙,不要出风头。
他都乖乖听我的。
可饶是他这么乖了,沈氏还是不放心,还要这样毁他。
既然如此,那她腹中那个孩子,干脆不要来到这世上好了。
我回到将军府静候消息。
没过几天,府上忽然有下人凑过来低声告诉我。
沈家有喜事,嫡母沈氏,果然被诊出有孕了。
我并不意外,只是有点诧异地盯着这个侍女。
她说她叫柳绿。
没想到,陆逐光的手,竟然连将军府也能伸进来。
这样更好。
事情正在按照我的预料发展。
那褚飞韵早就被放出来了。
但她应该是吃了教训,没有再明晃晃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找茬。
只不过,她开始抱着她四岁大的儿子,到处逛。
那孩子野性大,又被大人教唆过,一见了我,就朝我吐唾沫,丢石子,骂我狐媚子。
我平静地看着他,转头就往自己手背上砸了一下。
等遇到霍泊予的时候,又不经意间把青肿了一片的手背露出来。
霍泊予果然问了句:“手怎么回事?”
我愣了下,笑说:“不妨事,半大孩子总是调皮的,只是不知道,小公子如今在读什么书了?”
“说起来,我弟弟三岁启蒙,四岁便能背书习字,五岁时,也能作出篇小诗了,想必小公子在京中学堂,功课更甚吧?”
霍泊予的表情有些勉强,并未回答。
只是听说,当天他扭头就去了褚飞韵的院子,将他那圆润得像球似的小儿子提起来,揍了一顿。
第二天,就请了数位教书的夫子。
小孩淹没在成堆的课业中,哭得眼泪都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