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没有那么轻松。
老夫人礼佛之余,便会催着我赶快为霍家开枝散叶,为她添几个乖孙。
一听说霍泊予多日都宿在褚飞韵那,更是对我没了好脸色。
她让我在佛前跪了三个时辰。
那张苍老褶皱的脸上,长着一双阴翳沉沉的眼睛,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人时,尤其瘆人。
她摆弄着手上的佛珠,冷声道:“留不住男人,生不出子嗣,饶是再如何向佛修行,依旧是戴罪之身。”
“青姝,我器重你,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我面上流露出惶恐愧疚之色,垂首道:“是,娘。”
等她离开以后,我便神态自若地从地上站起来,捶了捶腿脚。
如果是上一世,面对她,我还真有可能会心里发怵。
但现在。
我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将死之人罢了。
等我回到我的院子里,已经是夜沉如水。
有人轻声呼唤我。
我转过身去,看见柳绿牵着我弟弟沈云枕,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院子里其余人都被她遣散了。
沈云枕抽噎着,朝我扑过来,“姐姐!”
我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仿佛是遭遇了什么伤心事,呜咽个不停。
最后,才抓着我的手腕,哽咽说:“姐…娘亲、娘亲她……她死了……”我沉默无言地看着他。
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了,就在上辈子的今天,他来找我的时候。
沈氏有孕,冷落他,把他赶去了偏院。
他就恳求嫡母,让他见见自己的娘亲。
自我们被接入沈府起,母亲就被迫搬去了偏院,和我们分开住。
沈氏以母亲为要挟,逼我们听她的话。
一年只有偶尔几次,才放我们见上一面。
而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两年前。
沈氏有孕,喜不自胜,被弟弟纠缠得烦了,就干脆告诉他,我们的母亲,其实早就死了。
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沈氏不想她再承宠受孕,便派人将她,投井淹死。
我抬头看向辽阔无际的天幕。
那天上一轮圆圆的月亮,就好像井里的月亮。
噗通一声,乌云遮掩,水波荡漾。
我安抚弟弟,轻声对他说:“娘亲不能一辈子保护照顾我们,所以,我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他止住了哭泣,用力擦了擦通红的眼睛,然后握紧了我的手。
像个小大人一样,郑重说:“…姐姐,以后,我一定保护好你。”
我笑了下,随手擦去脸颊上的水渍。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他:“阿枕,你想去参军吗?”
今年秋,敌人会犯我边界,霍泊予将领兵回北漠。
而军中出了奸细,作战计划泄露。
他将会在这一场战役中重伤,命悬一线。
是褚飞韵替他挡了致命一箭。
那些传说褚飞韵是敌国奸细的流言,也就此停歇。
上辈子,我被留在了将军府里,受尽老夫人磋磨。
而这一次,我准备和他们俩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