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奚随成婚三年。
他本是储君,却遭人陷害沦落为阶下囚。
我游走在皇公贵族之间为他博得一线生机。
最终,他得以东山再起,率领十万大军剑指皇位。
世人皆道我与他伉俪情深。
可他登上皇位的第一天就扔下一纸休妻,把我囚禁在冷宫。
街上锣鼓喧鸣,张灯结彩,就连自诩清贵的世家也满门唱贺。
奚随一剑斩下暴君的头颅,拯救虎口求生的百姓。
又一旨下令归还在暴君统治下被收刮的民脂民膏,世人皆奉他为明君。
皇位都没坐热,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立后。
而作为他糟糠之妻的我,却被他一纸休妻,囚禁在冷宫。
我怔愣地看着一年半未见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押到这里。
“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我不要待在这!”
此话一出,旁边押着我的士兵强迫我跪在地上,膝盖和坚硬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被迫低着头看着奚随此刻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鞋履。
本就有旧伤的腿此刻更是钻心地疼。
奚随冷冷地看着我:“曲芮妍,我在狱中起誓,倘若有一天我重登皇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但现在我觉得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也尝尝我在狱中听着你和其他人鱼水之欢的痛苦。”
我瞳孔骤缩,鼻尖酸涩:“太子殿下,您不相信我吗?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奚随轻蔑一笑:“没有?
我入狱第一天你在城阳候府,一月后你又去了曾亲王府,下月你在丞相府,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曾冤枉过你?”
我不敢再看奚随眼里的冷漠,死死咬着嘴唇:“没有。”
奚随气极反笑,声音在这荒凉的庭院一字一句刺进我的心脏:“朕以为你会矢口否认,却不曾想你连骗朕一句也不愿,曲芮妍,朕还是第一天看清你。”
他走了,带着我的全部回忆,留我一人在这冷宫自生自灭。
我本以为他会明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他,但是他不信。
我们曾经的所有美好是支撑我这十九个月来所受所有屈辱的精神支柱,但最后我费尽心力想要救的他也不能理解。
下雪了,我伸手接着雪花,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如我当年躺在冰天雪地里等死那般,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我。
我的父母死于一场瘟疫,而我是那条村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我站在满山的尸体中,一刻也不敢停往前跑母亲说,尽全力跑一刻也不要停,离开这里,妍妍,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擦掉眼泪,身上的伤口结了痂又裂开,反反复复,但我还是不敢停。
我好想娘亲,想爹爹,想会笑着给我饼的李奶奶,也想会偷偷给我塞糖的陈夫人。
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从天黑跑到天亮,从暖春跑到雪天,流浪了一整个春夏秋冬。
我好累,可是瘟疫在后面拼命追着我,我一刻也不能放松。
终于,我在秋月镇等到了太子要来治瘟疫的消息。
那一天我挤在人群里看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塞满了整条街。